環(huán)境極端糟糕，示禾忍不住又皺了皺眉。危險不知何時就會降臨，可能就潛伏在附近的暗處，而他們猶如手無縛雞之力的羔羊，只能呆呆地等待著，不知何時被一擊擊殺。
“有沒有什么辦法？”他忍不住催促阿啞。
阿啞搖了搖頭，突然神色微動，食指抵在唇上，示意他不要說話，保持安靜。
示禾并不理解他的用意，但還是乖乖的閉上嘴，側(cè)耳傾聽著黑暗里的聲音。
一開始什么也聽不到，只有遠處滴水的聲音。一下一下的，依舊很規(guī)律。但隨著所有人都停止說話，連呼吸聲都刻意放的緩慢輕柔之后，一些原先被忽視的、發(fā)生在晦暗角落里、極其細微的聲音就被無限的放大。
那聲音像他們的呼吸聲一樣，也很慢，很輕柔，但顧示禾聽了一會后，竟忍不住毛骨悚然起來。
那是一種令人極度不舒服的嘶嘶聲。
真的是好像某種軟體動物爬過的聲音，具象化了被塞進每個人的耳朵里，粘膩，空靈，聽著聽著就好像身上最私密的地方被緩緩纏繞，難受的發(fā)著癢。
示禾在幽暗的火光里和阿啞對視了一眼，兩人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驚詫和不敢置信——這究竟是什么東西？
嘶嘶聲愈來愈近，并且是很多很多相同的聲音混在一起，聞之令人膽寒。
示禾并不算一個膽子大的人，但他記得身后還有一個瑟瑟發(fā)抖的年兒和神志不清毫無攻擊力的玉簫，于是他瑟縮了一下，還是筆直的站在前頭。
可腿肚子打戰(zhàn)也不是小禾能控制的住的。
阿啞瞟他一眼，一眼看穿了顧示禾那副強裝鎮(zhèn)定實則嚇得要命的傲嬌樣子，明知道時候不對，他卻還是忍不住舒展了一雙長眉。
天知道，他這副樣子有多可愛。
他隱晦又有點小邪惡的想。
想著，他湊近他，高大堅實的身軀擋在他前面，把那個害怕的矮個子牢牢地護在身后。示禾只覺身上一沉，落了件黑色披風(fēng)在肩膀上，遮住了他早已破爛不堪的襟袍。站在身前的青年依舊一副面具遮容，烏發(fā)柔潤黑亮，用紅色皮繩高高的束在頭頂，示禾用力吸了吸鼻子，還有淡淡的皂角香飄進鼻腔里。
真稀奇，在這么極端危險的環(huán)境里，每個人都灰頭土臉，這個啞巴卻依然風(fēng)度斐然。
示禾從后望著他，卻只能看見一點點狹長的眼角，鋒利猶如出鞘利劍。
他低下頭，感受著身上的溫暖和清淡的皂角香氣，覺得心里也像點起一盞燭火，溫暖的他不禁翹了翹嘴角。好像也沒有什么緣由，但再如何詭異莫測的狀況，只要這個人在身邊，他就覺得沒來由的安心。
沒來由的……熟悉的……他以為這輩子再不會感受到的……安心。
阿啞不知道示禾在想什么，只悄悄拽過他的手背在身后，在他手心里寫下：
不要怕。我會保護你。
接觸的時間不長，他身背殘疾，這是他唯一一句常常說與他聽的話。
示禾又忍不住彎了一下嘴角，也在他手心上寫：
我知道。我不怕。
阿啞原本屏息凝神，感受到手上的觸感，不由得愣了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