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棣本來想等大家散場的時候再單獨跟藍晨說,但是段棣有時候自己也很無奈,認識藍晨這群人之前自己什么都憋的住,喜怒不形于色,認識這群人之后,完全憋不住啊……
藍晨看著表情漸漸嚴肅的五皇子問道:“旨意下來了?什么安排?”
段棣臉色古怪道:“大部分是例行封賞,不過有幾個地方很奇怪。”
藍晨定定的看著段棣等待著后話。
“對于我的安排,父皇赦免了熊虎關(guān)被破以及幽州流寇的事情,各種封賞很豐厚,但是給我加了一個職位,去政務(wù)司當主司?!倍伍Φ谋砬橐荒樄殴帧?p> 藍晨聽到政務(wù)司主司這個職位時沒有忍住笑意,笑道:“陛下竟然讓你去李難纏的政務(wù)司管李難纏?陛下都拿他沒辦法,怎么把你搞到那里去了。政務(wù)司基本上可以接觸全國各類政務(wù),但是因為所有決策權(quán)在陛下,所以政務(wù)司又沒有那么大的權(quán)利,所以我還真想不通是該祝賀你還是默哀。”
段棣擺擺手:“是好是壞我不清楚,我也不在乎,反正有事情做就好,我可當不了甩手的皇子,每天天下那么多事情要處理,我奇怪的是父親明明有明面圣旨,卻特意讓傳旨之人告訴我,讓我虛心向李慎大人學(xué)習(xí)……”
藍晨感覺自己有點頭大,點點頭:“果然……大有深意……吧……”
段棣搖搖頭:“算了不說我了,其余幾位將軍的封賞都在尋常之內(nèi),關(guān)于你父親,皇帝專封上柱國勛位,這個頭銜從幾個開國元勛去世就廢止了,你們藍家也只有藍昊先祖得到過這個榮耀,這次專門給了這個勛位這是極度肯定了你們藍軍這次的功勞了,另外重甲軍也重歸你爹管轄,藍軍黑軍回境內(nèi)休整,邊境交給赤紫兩軍軍,段讓來接手我的位置?!?p> 藍晨點可點頭,也算是有點實惠,但是邊軍竟然敢交給段讓,看來陛下對于明月國已經(jīng)完全不放在心上了。
段棣頓了頓,看著藍晨,表情玩味:“至于你,作戰(zhàn)英勇,在幽州之戰(zhàn)表現(xiàn)冷靜,處理的極有分寸,封為金龍駙馬,擇吉日與凈月公主成婚,且征召為金羽衛(wèi)內(nèi)廷副侍衛(wèi)長!”
“什么!”藍晨直接跳了起來,“是真是假,你別開玩笑?!?p> 段棣一臉苦笑:“你和四哥的關(guān)系都這樣了,你覺得我會拿他的親妹妹跟你開玩笑么?!?p> 藍晨一甩袖子就要離開,段棣一把抓住藍晨,“沒有直接傳旨給你本來就說明了一些問題,軍職調(diào)動直接宣旨給你父親,賜婚的旨意直接傳給了你母親?!?p> 藍晨眉頭緊皺,藍晨和四皇子當年的矛盾外人不知道,藍家和皇室的人都知道,凈月公主是儷妃的女兒,四皇子的親妹妹,兩人勢同水火,大永王朝卻在火上澆油,看來大永王朝的內(nèi)廷最近過于太平了!
段棣輕聲道:“凈月公主和我四哥不一樣,凈月是真的善良,當年那件事情和她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而且到現(xiàn)在她也不知道這件事。父皇可能是想讓你放下對四哥的仇恨,而且靠聯(lián)姻拴住你們藍家?!?p> 藍晨扭頭看向段棣,段棣總感覺藍晨的眼睛無論何時都古井不波,但是此刻卻如同滾沸的熱油隨時都可能爆炸。
藍晨盯著段棣問道:“蓮華那么單純的女孩,那么溫柔的姑娘,段禎他怎么下得去手,他難道不會做噩夢么,想當年蓮華一口一個四皇子殿下一口一個四哥叫著,那么小,那年她才十三歲!一個不相信世界上有黑暗的年紀,一個內(nèi)心沒被污染分毫的女孩,我指腹為婚的妻子!段禎就那樣見死不救,就看著蓮華那樣可愛的女孩被人凌辱!他假惺惺的把蓮華的尸體帶回來干什么,到現(xiàn)在我都經(jīng)常在夢里被蓮華的樣子驚醒,我多少次夢見蓮華想追上她,蓮華都躲著我!段禎從小就是瘋子,他不配被原諒,如果不是當年我父親以斷絕父子關(guān)系威脅我,爺爺把我外放敢死軍,段禎現(xiàn)在早就在下十八層地獄不得翻身了?!?p> 藍晨身吸了一口氣,說道:“殿下,當年的場景你是看到了,所以我覺得你沒有資格勸我,我可以容忍你對我的命令,但是我不能容忍任何人對蓮華不負責(zé)任!若如此別怪我不客氣。”
藍晨眼神灼灼,段棣輕輕低下了頭輕聲道:“我會拼盡全力,求父皇收回成命。”
藍晨搖搖頭:“不必了,這道圣旨我親自求陛下收回成命?!?p> “藍晨,出來受死,也就比我大一歲,裝什么大尾巴狼,還天天教育我,我要是小屁孩,咱倆哪里不一樣?”盛祥嚷嚷著,似乎沒有看到現(xiàn)場尷尬的氣氛。
藍晨搖搖頭:“我沒有興趣陪你玩,殿下,我先回營了。”
段棣點點頭,對于原本喜歡叫他名字的藍晨突然的冷漠段棣很理解,也很難受。
盛祥晃著唯一完好的手臂叫道:“別跑啊,是不是看我神功大成知道不是我對手了?!?p> 藍晨停住腳步轉(zhuǎn)身,看著盛祥,突然語氣溫柔道:“想當沙包出氣怎么也得養(yǎng)好傷吧,而且你覺得被我打一頓我就會心情好么,我憑什么在惡人那里受的氣要發(fā)泄在我兄弟的身上?我知道你在門口都聽到了,謝謝你,盛祥?!?p> 盛祥一呆,搖搖頭,看了看段棣,問道:“你們說啥了,他怎么神志不清了?!?p> 藍晨沒有多說什么,轉(zhuǎn)身離開,熟悉的奔雷的馬蹄聲越來越遠。
段棣點點頭道:“盛祥,我先走了,還有點事情要處理?!?p> 盛祥突然一把拉住段棣,輕聲說道:“藍晨是我兄弟。”
段棣感覺手骨酸痛,但是更大的力道繼續(xù)傳來,段棣能理解這種力量,不是震懾,而是拼命的壓制怒火,段棣點點頭:“我知道,我很羨慕?!?p> 盛祥突然松開了手,笑道:“希望以后咱們也會是兄弟,是兄弟,就永遠站在一起?!?p> 段棣一呆,隨后略有所思點點頭,然后一臉烏云的離開,沒有再和盛祥客套。
連續(xù)數(shù)天的天朗氣清終于走到了盡頭,天空中滾滾的烏云似乎要壓垮這個世界的光明。
藍晨在暴雨前的狂風(fēng)中瘋狂奔馳,奔雷也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心情,逆著狂風(fēng)瘋狂前行。
淅淅瀝瀝的雨滴落在步行牽馬的五皇子段棣肩膀上和頭發(fā)上,他都沒有抬頭,面對千軍萬馬未曾皺過眉頭的五皇子殿下,此刻眉頭緊緊鎖在一起,兄弟兩個字,自己一直理解的太膚淺了。
暴雨如柱,閃電劃破蒼穹,盛祥站在窗前,輕輕撫摸著一把短劍,劍光森寒,劍色如水,不知道這把刀殺過多少人,隱藏著前主人多少憤怒,閃電劃過,一到亮光讓劍身上三個歪歪扭扭的小字分外清晰“陳蓮華”。
這一夜,三個男人,因為各自的原因,淚水順著眼角輕輕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