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箏只好把來龍去脈說清，說童娘的病必須要一支百年人參。
李扶琶拊掌笑道：“好個離奇的故事，父親，李動箏她在說謊！”
李重山道：“你說的我不信，去把吳大夫找來。”
“父親，不用！”吳遇不知事情輕重，萬一以為參真是她偷的亦或被盤問出她盜藥的事情，她就徹底完了。
李扶琶的聲音顯得有些性質(zhì)盎然，“怎么，怕了！快說，參是不是你偷盜的！”
傳信的人帶回了侍參丫頭，那丫頭先向在座的主子請了安，然后在大夫人示意下驗了驗參，在場的人都盯著，那丫頭在大夫人直視下回稟道：“回老爺，并不是老夫人那一支，不會有錯。”
李扶琶顯然有些失望，李重山叫人好生送走侍參丫頭，接著道：“動箏，你這參到底從何而來？”語氣似乎有些轉(zhuǎn)軟。
動箏不知該如何解釋，“我說的都是實話?！?p> 大夫人道：“動箏，你還是說實話吧，父親這邊母親會幫你說話?！?p> 李扶琶不屑地輕呵，孫婆子這時插話，“六日前，二小姐去落院教習二姑娘禮儀，苦等了好久，距離三姑娘討參不過一個晚上，往后幾日三小姐上午在家我們是可以作證的，想必三小姐最有可能那幾個時段從哪得到這參的?！???
李扶琶聽完，諷刺道：“孫嬤嬤可能想岔了，說不定三妹是夜晚做了壁上之人，呵呵。”
李重山聽到這里，目光微凜，“動箏，不怪為父疑心，你初來乍到，無人認識，是不是用了什么非常手段得到這參？”
動箏沒有回話，如何才讓他們相信自己這參是……
李重山心里微微起疑，“動箏，我李家容不下有偷盜之心的人，你該清楚，不用再說那一套了，再不說實話，我就請出李家家法了！”
動箏微微沉思，大夫人這時有些吃驚的樣子，神情驚惶，“老爺，動箏可是修道之人！”
李重山眉目一皺，孫婆子適時道：“三小姐身子嬌貴，不如子月丫頭身子骨硬。”
李重山審問到現(xiàn)在，已清楚了大概眉目，十有八九就是動箏這個歸虛來的女兒偷盜的，他閉上眼睛，“就按孫婆婆說的辦?！睂O婆婆是跟在老郡主身邊多年的人，他也要給面子。
下人馬上搭好凳子，走過動箏身邊，將掙扎的子月牢牢壓住，三下五除二就用粗麻繩捆好了子月，只有頭部能動，人像砧板上喘息的魚。
板子卻遲遲沒有落下，似在等著什么，李重山還閉著眼睛，大夫人的眼里燃著一縷幽幽光火。
動箏心里極亂，她低頭深深皺眉。
淺白衣裳似斷翅的蝴蝶，在她身邊剛飛起來就跌落。烈烈寒風吹來使散落的發(fā)絲狂飛，她感到頭上的濕意透骨的冷，只幾滴半干的水而已，不容易看出來，動箏的眼中溢出一點淚意，她沒有讓人信服參是自己的，不能連累子月，不能牽扯到吳大夫，只怪自己過于魯莽……
寂靜使人揪心，也罷，自己給這個女兒的時間也夠了，本也沒有那么多的功夫在這耗，李重山睜眼一抬手，斷然道：“打?！?p> 第一下板子在動箏敏銳的感覺中攜著滾滾風聲，似乎要將百鈞力道用在人身體上，極快，但也給了動箏片刻的考慮時間，板子在碰到皮肉前一寸，“我說！”
施刑人馬上收住力道，“噗”——板子只余四分力落在子月身上，子月慘叫了一聲，一靜后劇烈掙扎起來，似脫水一會兒后極力騰空的魚。
李動箏不是沒有想過用法術擋住那一板子，但這么做無疑是刀劍行走，被發(fā)現(xiàn)的話不知惹出多大亂子，還會害到童娘，動箏知道自己此刻的冷靜很殘忍，對不起，子月。
動箏暫時不去看子月痛苦的樣子，“是善存堂的東家給我的。”
“哦？”李重山以他多年來在官場的經(jīng)驗知道李動箏會說。
李扶琶馬上反駁，“怎么可能，善存堂是京城數(shù)一數(shù)二的醫(yī)館，你怎么可能與他們的東家有交，父親，她在說謊！”
大夫人也蹙眉思索起來。
李重山思考著，再說謊對她無疑無甚好處，除非她不打算在李家繼續(xù)呆下去了，李重山也拿不準，“好，姑且信你，你怎么證明？”
“皆可證明。”無波無瀾的樣子。
“這么說，是為父不相信你了，十日內(nèi)你若能得醫(yī)館東家的帶印處方一份，你就不算辱沒李家家風了?！崩钪厣秸f道。無論如何，家丑不可外揚，這個問題，想必這個女兒也明白，因此字證不佳，處方合適。
李重山率先回到書房，李動箏默默上去用力解開子月身上的繩索，子月已經(jīng)在隱隱抽泣，不敢用力或大聲。
動箏扶著子月兩人一步一步地離開大夫人的倚蘭閣。
“就這么讓她走了，母親?！?p> ?“派人監(jiān)視著她，我們不要明里動手，出丑的是誰還不知道呢?！贝蠓蛉缩久嘉⒉[，華服善目，讓人難以覺得此意出自她之口。
夜色月明朗，落院里動箏仔細地替子月丫頭掖好被子。
看著她不吭一聲靜靜睡去，動箏悄悄站起來，掩上了門。
外頭雖然冷，可能是她沒有想象到的冷。子月丫頭不要生氣，是我害了你一次，不要怪我，我是個從沒有做過“抉擇”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