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章 算賬

　　“青天大老爺在上：

　　“草民乃三河鎮(zhèn)苦蕎村趙三斤，南晉103年，草民因一念之仁而抱養(yǎng)棄嬰趙玉枝。草民將之收為養(yǎng)女，待之如親骨肉。怎料此女生來反骨，從小不受禮教，忤逆尊長，成人后更欲嫁與反賊為妻，屢教不改。草民無奈之下只得大義滅親，斷絕與其一切干系，將之逐出趙氏家門……”

　　腦海里一遍遍回蕩著所謂的“平安符”上的文字，玉枝不禁慘然一笑，道：“爹，你怕有朝一日黑風(fēng)寨被官府剿滅？你怕此事會牽連到你？”

　　“你……你竟識字？”

　　趙三斤愣了一下，緊接著索性撲通一聲跪在玉枝的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淚地道：“我的女兒啊，爹自然是盼著你好的，你若在劉家過得安逸，隔三差五還能給家里寄一些銀錢?？扇粽嬗心敲匆惶?，為爹的自然要考慮你的三個姐姐。俗話說得好，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yuǎn)……”

　　“你都沒將我當(dāng)成你的女兒，還盤算著我給家里寄錢？”

　　玉枝冷笑道：“趙三斤，既然你的計深遠(yuǎn)里只有你的三個親生女兒，既然你要與我斷絕父女關(guān)系，又何必想著繼續(xù)貪圖我的便宜呢？從今往后，你我之間再見只是兩不相欠的陌路人豈不落得干凈？”

　　說話間，玉枝已經(jīng)咬破手指在文書上按下指印，緊接著頭也不回地進(jìn)屋收拾衣物。

　　她半點(diǎn)也不傷心難過，畢竟她本就與趙三斤一家沒有半點(diǎn)親情。

　　只是，她怎么也沒有料到的是，她背著包袱走出房門時，寶枝竟帶著七八名村里的壯漢嬉皮笑臉地堵在院子里。

　　目光移向玉枝懷里的包袱，寶枝冷笑道：“趙玉枝，你既已被我爹逐出家門，那就將屬于我趙家的所有東西都留下吧，包括你身上穿著的衣服！你進(jìn)我趙家時本就赤條條無一物，如今要離開，自然不能帶走任何東西，哪怕一塊布也不行?！?p>　　寶枝話一出口，跟在她身后的壯漢們紛紛起哄，污言穢語不絕于耳。

　　有意無意地瞥了一眼躲在門縫里偷看的趙三斤和陳氏夫婦，玉枝默默將腰間的砍柴刀抽出來，冷聲道：

　　“趙寶枝，我平生見過無數(shù)不要臉的人，可你們一家卻是當(dāng)之無愧的第一！別說我身上的衣服，你捫心自問，包括你身上穿的在內(nèi)，這全家上上下下哪塊布不是我一針一線親手做出來的？哪一張口吃進(jìn)去的東西不是我的繡活換來的？你若非要與我算清楚，只怕你刮骨割肉都還不清！遠(yuǎn)的不說，劉家老二才送來的聘禮里就有十兩現(xiàn)銀，你問問你娘舍不舍得拿出來?！?p>　　“你……”

　　寶枝頓時語塞，想了想索性硬著頭皮道：“我爹當(dāng)年救了你一條狗命，這足夠讓你欠一輩子……”

　　不等寶枝把話說完，玉枝理直氣壯地反駁道：“可惜三年前你將我推下山崖，一命抵一命，你已經(jīng)替你爹把我欠的命還了。”

　　寶枝氣急敗壞，脫口而出：“對！把你推下山崖的就是我，可你摔死了嗎？你既沒摔死，那就還欠著我趙家，既然欠著，你就活該當(dāng)牛做馬！你若真想兩清，那便拿刀抹脖子吧！”

　　美眸之中兇光隱現(xiàn)，握緊砍柴刀的玉枝慘然一笑，道：“我若死了，誰替你出嫁？”

　　“你……”

　　寶枝徹底語塞了。

　　暗暗攥緊拳頭，惡向膽邊生的她索性對身后的壯漢們道：“狗娃哥哥，你們替我撕爛那個小賤人的嘴，扒光她的衣服……”

　　幾個壯漢早已迫不及待，寶枝話音未落，他們已經(jīng)哄笑著撲向身板嬌小的玉枝，那架勢就如同群狼捕羊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