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姜氏回話,俞長安立馬接到,“難道夫人不知張老大是為何入獄的?”
姜氏先是噔噔噔被嚇地往后退了三步,驚懼地看著這個斯斯文文的男子,張郎竟是他們害的入獄的,眼珠子漸漸發(fā)了紅。再一聽俞長安質(zhì)問她,愣地一下不再言語,默默的死咬著發(fā)白的嘴唇,一絲鮮血又染紅了雙唇。
最后還是頹然了下來,緊握的拳頭的雙手無力的松開,嘴里恨聲道:“既如此還來這里惺惺作態(tài)干嘛,謊騙我什么解救丈夫之法?!?p> “呵”的一聲,冷笑道,“原來是來落井下石的,嫌我丈夫一條命不夠,我這條命也拿去便是。”
“夫人誤會了,我確實是來解救你丈夫的?!?p> 看著俞長安真摯的眼神,姜氏停了嘴,且看他能說出個什么道道來吧。
俞長安娓娓道來,“張老大雖有苦楚,但是為害鄉(xiāng)里,害得他人家破人亡,確實是我綁他報官,但我心里問心無愧?!?p> 姜氏緊咬著牙,事是如此,但是張郎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養(yǎng)活她和家中的孩子,如今入獄了,她恨俞長安,更恨自己,最恨這該死的老天爺。
“但夫人可知此事另有蹊蹺,張老大是受人指使才這么干?!?p> 姜氏聽了沒有太大的動靜,想了一會說道,“張郎確實有與我講過受一位大人恩惠,在替他辦事,收納來的銀錢也主要供給了他?!?p> 俞長安眼睛一亮,這婦人知情便好。
“夫人可知是誰指使的張老大?!?p> “不知?!苯蠐u了搖頭,“張郎不讓我多參合此事,我也沒在多問了?!?p> “不妨。”俞長安心想管他三七二十一,反正這李縣令也不是什么好鳥,九成九是他干的,屎盆子就往他身上扣了。
“是李縣令!”
姜氏驚疑地問道:“什么,是李縣令?那李縣令為何不保他下來。”
俞長安沉聲道:“這便是李縣令的狠辣之處了,他一見情勢不妙怕人揭發(fā)就拋棄了你丈夫,自己脫身了個趕緊。”
姜氏聽著眼淚汪汪了起來,更是擔憂其自己的丈夫起來,“那張郎現(xiàn)在如何?”
俞長安也不知張老大現(xiàn)在是生是死,只能安慰道,“堪憂,有一息尚存,須趕快解救出來?!?p> 姜氏復雜地看著他,“你怎得愿意救他出來?!?p> 俞長安想了想還是直接說了好,一番話說下來,這婦人是個明白事理的人,“我救張老大既為私也為公,張老大受人指使,雖有罪行但罪不至死,于私看著他如果這樣就死去了我也心有不忍;而背后指使李縣令罪大惡極,為了洗脫罪責居然利用公職要陷你丈夫與死地,于公為了抓住他,我也要救回你丈夫,讓他揭發(fā)李縣令的惡行?!?p> 說到于私,俞長安心里清楚,更多的還是為了保林家平安,這李縣令落馬了,林家才有安生日子過,當然這個就沒必要和姜氏說了。
俞長安直言不諱。
“但是說清楚,你丈夫做了惡,罪就得自己擔著,這是天王老子也改變不了的事情。哪怕救出來揭發(fā)了李縣令,也還是有著自己的那份罪惡要擔著,但是我俞長安對天發(fā)誓,只要張老大肯這么做,我想盡渾身的法子也會保他一命。”
姜氏聽了,沉默了良久,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啊,一邊是等死,一邊是救回來也是苦刑等著他,姜氏的心在滴血。
看了一眼正在熟睡的孩子,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有爹總比沒爹的好啊。
牙一咬下定了決心,“請俞公子施解救之法。”
俞長安聽姜氏終于松了口,心中也落下了一塊大石,趕緊上前扶了起來。
“那煩請夫人將張老大與李縣令之間的交易一一寫下來,按上個手印,我已經(jīng)書信通報了楊知府,到時候我拿著這份證據(jù)前去揭發(fā)李縣令,必然叫著可惡的李縣丟了官帽,張老大也就得以獲救了?!?p> 姜氏既已下定了,也不再猶豫,見俞長安像是個讀書人,說道,“公子不要笑話,我并不識字,能不能請公子替我?guī)┮幌??!?p> 俞長安應是,早就準備好了筆墨,回身叫南大哥拿了出來,在桌子上將張老大與李縣令的勾當事寫了下來,想了想還替張老大美化了一下,張老大可惡是可惡,總終究是只奪了家財沒害人性命,如今已經(jīng)快丟了命,也算是得了懲戒了,想著答應日后還要保他一命,現(xiàn)在美化一下省的難度系數(shù)太高。
俞長安將寫下來的內(nèi)容一一念給姜氏聽,姜氏聽完也知俞長安有心放過張老大,心里安穩(wěn)了許多,對俞長安也說不上是恨還是感激。
正好咬破了嘴唇,姜氏用手指沾著嘴邊殷紅的血在白紙黑字上按下了一個清晰的拇指印。
俞長安趕緊吹了吹墨跡未干的紙,心想著這種終于是快要落定塵埃了,自己終于可以又會山里逍遙自在了。
“夫人最好是去做個證人,當面揭發(fā)了這李縣令?!?p> 姜氏想了想還是算了,已經(jīng)有一紙證據(jù)拿去作證了,更何況家中嗷嗷待哺的孩子無人照料,便拒絕了俞長安的提議,“公子先拿著紙證去吧,若是不行再派人喚我過去作證便是?!?p> 俞長安也不好多說什么,畢竟揭發(fā)的不光有這李縣令,還有自己的丈夫,當眾揭發(fā)自己丈夫的惡行對一個婦人來講是最大的失德,沒有直接拒絕俞長安已經(jīng)是很有涵養(yǎng)了。
俞長安恭敬拱了拱手,再多說什么多覺得像是諷刺,便不再言語,起身準備離開。
姜氏見事都已經(jīng)一錘定音了,從一開始聽到俞長安說丈夫入獄了以后情緒就像是坐過山車一般忽上忽下,現(xiàn)在渾身也是疲憊不堪,勉強微笑道,“我送公子出門。”
“夫人珍重。”
臨別之際,俞長安還是回了一句。
對張老大,他可以心中毫無負擔的面對,但是這對母子,心中充滿了憐憫。
可是沒想到,這一句‘夫人珍重’,卻成了他和姜氏最后的一句話。
“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