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吧,你不是要殺我嗎?我就在這里,哪兒也不去!”
“夠膽!”戴興大喝道:“今日我便成全你!”
“我只有一個請求。”
寧羽轉(zhuǎn)過頭來,看了唐姝月三人一眼,朗聲道:“他們?nèi)硕疾皇瞧钚吧角f的人,也沒有傷過你們狂風(fēng)寨的人,還替你們山寨的人求過請,你能放了他們,我命給你便是!”
戴興看了沈豐衣三人一眼,點了點頭:“可以?!?p> “少爺......”唐姝月看著遠(yuǎn)處背對著自己的寧羽,臉色微微有些蒼白:“不!少爺,我不走......”
唐姝月掙扎著,但話還沒說完,就被沈豐衣一掌拍暈,扛在了肩上。
沈豐衣扛起昏迷的唐姝月,和寧羽對視一眼,帶著楊柔也緩緩消失在了森林中。
“謝謝!”
寧羽看著他們消失在視野中,不禁暗暗松開了口氣,提槍對著戴興大聲喝道:“來吧,我今日倒要看看,你到底有什么手段,居然能從我祁邪山莊的圍殺中逃出來?!?p> 戴興怒聲喝道:“當(dāng)年老天爺讓我活下來,或許就是要我?guī)氵@個少莊主給他們陪葬!你們祁邪山莊所犯惡事累累,遲早會遭到天譴!我今日能帶你一個下去,也算值了!”
當(dāng)年,他被三個身法高手連著追殺了一天一夜,機緣巧合之下反殺了其中兩個,逃了出來。不得已藏到荒野山頭落草為寇,想不到今日還有幸為逝去的宗人報仇!
......
沈豐衣扛著唐姝月走了不遠(yuǎn),將她放在一棵樹旁,起身對著楊柔說道:“前面不遠(yuǎn)便是漢丘,有一家施旭客棧,你只說你們是薊川黑無常的朋友,自會有人照顧你們?!?p> 薊川黑無常,這是外人給沈豐衣的稱呼,因為他就是負(fù)責(zé)收人命的。
楊柔看著沈豐衣問道:“你要回去救他?”
“我也不想。”
看著快落下去的太陽,沈豐衣解開劍的繃帶,要返回戰(zhàn)場。
他與寧羽萍水相逢,認(rèn)識不到一個月,算得上朋友,卻沒必要舍命相救。
......
戴興揉了揉粗糙的拳頭,看著寧羽宛如一頭惡狼盯著自己的獵物一般。
寧羽眼神一凝,將手中的長槍一挑,陡然向著戴興刺去,卻被戴興用手一拍,只憑借雙手,瞬間將寧羽震開!
寧羽沒有放棄,這個人在空中轉(zhuǎn)過半圈,將長槍一甩,長槍轉(zhuǎn)動,槍尖點破空氣,再次殺向戴興。
“就這點本事了嗎?”
戴興咧嘴,伸出一雙粗糙的大手,一只手抓住瞬間抓住寧羽的槍把,另一只手宛如鷹爪一般,直接向著寧羽的喉嚨抓去,一爪便能直接將寧羽的喉嚨抓碎!
寧羽瞳孔驟縮,卻是臨危不亂,將旋鳳槍一轉(zhuǎn),瞬間讓旋鳳槍從戴興的手中解脫出來,而后他再次一躍,宛如踩在空氣中一般,直接避開戴興的致命一擊。
寧羽退到一邊,嘴中卻是微微喘著粗氣,眼神愈發(fā)凝重。
方才那幾下子,雖然看起來流利,仿佛火鳳在空中翱翔,自由自在,實則巨費力氣,而且一個不慎還會被那戴興打中,瞬間變成重傷。
“不愧是祁邪山莊的少莊主,值得我全力以赴。”
戴興咧嘴,當(dāng)年他之所以能反殺那兩個身法高手,便是因為他自己本身也是個身法高手。
他知道他們肇山派的功夫過于遲鈍,太容易受制于人,于是潛心修煉,研習(xí)了大量的控鶴擒龍之術(shù),以求在斗殺中做到一招制敵。
寧羽沒有說話,只是微微喘著粗氣,手中緊握著旋鳳槍,狹長的丹鳳眼盯著戴興。
戴興大喝,雙手變掌,腳下一劃,瞬間將草地劃開一道口子,變幻著步伐向著寧羽殺去。
寧羽微微閉眼,而后一睜,用力將旋鳳槍一拍,旋鳳槍在空中不停翻轉(zhuǎn),劃開一道火線,向著戴興飛去。
戴興冷哼,伸出粗糙的大手想要接住飛過來的旋鳳槍,然而當(dāng)他剛要握住旋鳳槍時,只感到那旋鳳槍中傳來一股怪力,根本不是他能控制得了的。
戴興知道不能硬接下這一槍,直接借勢,步法變幻,身軀忽然一閃,直接避開旋鳳槍,伸出粗糙的右手,向著沒了武器的寧羽拍去。
忽然,戴興聽到身后傳來一陣呼嘯聲,宛如火鳳尖嘯一般向著他襲來!
“糟了!”
戴興回首,果然看到那桿已經(jīng)飛出去的旋鳳槍在空中不斷打轉(zhuǎn),正向著他再次飛了過來!
“喝!”
戴興大喝一聲,再次伸出粗糙的大手,欲要借力避開旋鳳槍,卻沒想到那旋鳳槍的速度愈來愈快,剛與戴興的手掌接觸,就直接將戴興震退兩三丈!
“嘭!”
旋鳳槍在空中旋轉(zhuǎn)幾圈之后,插進(jìn)寧羽旁邊的泥土中。
寧羽拔出旋鳳槍,呼吸終于是平穩(wěn)了一些,他看著被震開的戴興,本以為這出其不意的一槍能傷他一臂,卻沒想到只是將他震退而已。
“看來我還是太低估你了,居然能將一把槍用到這般地步,我差點就著了道?!?p> 戴興咧嘴,他本來就長得兇神惡煞,現(xiàn)在這一笑,更加像一個怪物。
他的手被方才那一槍震得通紅,差點就裂開,這完全激起了他的殺氣!
寧羽看了戴興一眼,知曉他已經(jīng)露出了殺意。
寧羽眼中也是露出戾氣,將長槍向著戴興一扔,而后自己跳到半空,向著戴興沖去,仿佛真的化作人形鳳凰,與旋鳳槍合二為一向著戴興殺去!
“借槍御己?!我倒要看看到底有多厲害!”
戴興看到寧羽向著自己殺來,也是怒喝一聲,手中掌法陡然變幻,一掌震開旋鳳槍,向著還在空中的寧羽的頭顱拍去。
然而正當(dāng)他要拍中寧羽的時候,只看到寧羽不知何時單腳勾住被戴興震開的旋鳳槍,瞬間躲開了戴興的凌厲一擊。
而那桿明明被戴興震開的旋鳳槍,又因為寧羽的緣故,又變幻軌跡,再次向著戴興刺了過去!
自始至終這幾息的時間,寧羽一直在空中,根本沒有落地,在外人看起來,他就真的仿佛一個人形鳳凰一般,在戴興身邊飛來飛去,沒有被他打中一次。
“我看你能堅持到幾時?!”
戴興一掌再次將那桿旋鳳槍擊飛,卻又在寧羽的詭異操控下輾轉(zhuǎn)回來,再次向著戴興殺去。
突然,戴興眼神一凝,終于感到寧羽氣息變得有些急喘,不顧向他腦袋刺來的旋鳳槍,突然暴起一掌,一掌拍在寧羽的胸口上,巨大的掌力瞬間將寧羽拍出數(shù)丈開外!
而旋鳳槍失去控制,只是刺中了他的發(fā)髻,將他的頭發(fā)刺得四散飛舞,最后插到遠(yuǎn)處的大樹中。
“噗!”
寧羽身受重傷,趴在地上,口吐鮮血,不甘心地盯著戴興。
若是再給他一年時間讓他能真正隨心所欲地操控旋鳳槍,那戴興決計不會是他的對手。
他微微有些懊悔,或許是因為這半年多來只顧著玩,懈怠了武藝,才讓他今日落敗于人吧。
戴興披頭散發(fā),拔出地上的旋鳳槍,緩緩走到寧羽的面前,緩緩說道:“你確實很強,竟然能做到以槍御己的地步,若是假以時日,或許連我都不是你的對手?!?p> 簡單來說,武者的實力也分成幾個級別。
譬如戴興,他現(xiàn)在便是將肇山鐵砂掌練到了掌隨心通的地步,可以做到近乎絕對地操控自己的掌法。
而寧羽,能夠勉強做到以槍御己,便是憑借著手中的長槍展現(xiàn)出更加強大的技法。
至于杜航武和丁老爺子那種級別的高手,槍法早已練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他們將招式和技法融會貫通,返璞歸真,以至與槍槍致命!
......
轉(zhuǎn)眼間到了傍晚,太陽藏到了山里,余暉已經(jīng)開始散去。
戴興看著重傷在地的寧羽,拔出插在樹上的旋鳳槍,緩緩走到寧羽的面前,準(zhǔn)備了結(jié)他的生命。
這時,沈豐衣終于出現(xiàn),卻是如同鬼魅無常一般,悄然站在了姚劍的身后,三尺長的玄冥劍橫在了他的喉嚨間。
沈豐衣將玄冥劍抵在姚劍的喉嚨旁邊,對著戴興大聲喝道:“放了他,我來陪你們玩兒?!?p> 姚劍感受著玄冥劍傳來的刺骨冰冷,心中卻十分驚駭,他可是出了名的謹(jǐn)慎,到底是什么時候被他近身的?!
“就憑你?”然而姚劍自然還沒有將一個沈豐衣放在眼里,心中蔑視道。
但是當(dāng)他想要反手一掌攻擊沈豐衣的時候,只見到沈豐衣一直寬厚的大手捏住他的肩膀,瞬間讓他的肩膀直接脫臼了!
“啊!”姚劍痛苦大叫。
沈豐衣在姚劍耳邊輕聲說道:“再敢亂動,可就不是脫臼這么簡單了?!?p> 姚劍心中更加震驚,能隨手拆人關(guān)節(jié),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你到底是誰?!”姚劍沉聲問道。
“薊川黑無常?!?p> 戴興恍然,對著沈豐衣沉聲說道:“原來是和平山斬頭鬼齊名的薊川黑無常,我倒是敬佩斬頭鬼的事跡,本以為是你這黑無常也算個人物,卻沒想到手段如此下作!”
平山斬頭鬼霍方起,因幾年內(nèi)接連斬下平山縣三個縣官的頭顱懸于城墻之上,最終惹怒鎮(zhèn)野司,被五位濠州鎮(zhèn)野領(lǐng)和數(shù)百多個鎮(zhèn)野衛(wèi)圍殺,將其尸體懸于城樓以鎮(zhèn)山野,敢去為他收尸的人皆被鎮(zhèn)野司所鎮(zhèn)壓。
沒人知道的是,就在斬頭鬼被圍殺前,鎮(zhèn)野司內(nèi)就有佩服他的人冒死給他傳過信,讓他離開陳國,只是他走了,很多人都得死,幫助他的人會死,鎮(zhèn)野司內(nèi)給他傳信的人也會死,甚至連黑無常也會因此受到牽連,于是他便請求黑無常護(hù)送他的家人離開了陳國,等沈豐衣再回到陳國,只看到平山縣城樓上一具冰冷的尸體。
后來老百姓就徹底將斬頭鬼和黑無常這兩個名字區(qū)別對待起來,他們認(rèn)為一個是大義,而另一個,頂多算是小俠,根本不是一個級別的人怎么能放到一起比較?甚至很多人覺得,與斬頭鬼相比,黑無常做的任何好事都是不足掛齒,甚至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摹?p> 隨著貶低、傲慢和偏見的聲音越來越多,黑無常也便幾乎不再出現(xiàn)了,只是萬寶當(dāng)鋪里多了一個整天無所事事插科打諢的伙計。
沈豐衣早已習(xí)慣這些嘲諷,他也不理會戴興的嘲諷,看著戴興平靜地說道:“我也很敬佩霍大哥,他最讓人佩服的不是幫助了多少人,而是他總選擇犧牲自己?,F(xiàn)在一邊是放棄血仇救兄弟,一邊是放棄兄弟報血仇,你又選哪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