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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聘

045 風雨前夕

嫡聘 欲妝 3106 2019-11-05 20:24:27

  紀宏的聲音有些疲憊,生意上出了點事,他過來和衛(wèi)氏說今兒晚上他不過來了,讓她早些休息,順便看看兒子,沒想到衛(wèi)氏哭哭啼啼的,聽得他有些頭疼。

  “好了,這事兒你別急,這屋里還沒有什么是我做不了主的,我讓榮生直接帶人去把秋月堂收拾出來,給咱們姝姐兒。”

  衛(wèi)氏垂下眼瞼,嘴角掠過一抹喜色。

  可誰知道秋月堂久無人住,以前布置的東西早就進了庫房,要想再拿出來,就必須經過周氏的同意,拿了對牌出來,庫房是只看對牌的,而紀宏近來又忙的腳不沾地,這事兒又只能暫時擱淺,衛(wèi)氏氣的絞爛了好幾根帕子,卻也不敢操之過急。

  七月的天已經熱了起來,檐下掛著的鳥籠里,五表哥在她十歲生生辰時送的一只八哥撲棱著翅膀上下翻飛。

  有些事已經可以開始準備了。

  如今是慧元十九年。

  記得嫁入永昌伯府之后,莊明浩曾告訴她,公公永安伯身邊有一個幕僚很是厲害,有未卜先知的本事,為此被人稱為“段先知”。

  那時候紀容看著眼前這個朝氣蓬勃的少年,心里眼里都全是他,順著他的話問起為何。

  原來在慧元十九年,公公回府路上,遇見一個老乞丐討食,公公讓人打發(fā)了二兩銀子給他,那人就說要告訴他一件可以為朝廷立功的消息給他,算是報答公公的恩。

  公公半信半疑的讓他說來聽聽,誰知那乞丐竟然說二十年春的時候,淮北必有水患,若是能得此先機,防患于未然,豈不是一個立功的好機會?

  公公卻覺得這人在大放厥詞,感覺被戲弄,并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里。

  “你猜結果怎么著?”

  莊明浩故弄玄虛的問她。

  紀容是紀家的女兒,三伯父紀沅在朝中的地位卓然,她怎會不知道慧元二十年春,淮北水患爆發(fā),死了近三萬人,流民四起,良田城鎮(zhèn)被淹,朝廷損失了近千萬兩銀子這樣的大事?商丘亳州還有開封府都受了池魚之災,損失慘重,那一年紀家還拿出了上萬石的糧食出來賑濟災民。

  淮北水患導致了大魏的元氣大傷,是大魏開國以來,對社稷影響最大的一次水患。

  可她還是順著莊明浩,笑著說不知道,看著他得意的繼續(xù)說下去。

  那件事也間接導致了在慧元二十五年,一直臣服于大魏的北卑暴亂,圣上點了永安伯出帥,永安伯想到了那乞丐,命人四處尋找,說服了那人歸入他的門下,后來永安伯能夠平亂大獲全勝,莊明浩能立功,與這位“段先知”有著莫大的關系。

  紀容心里像是有什么在翻滾,手緊緊的攥成了拳。

  就是那次隨永安伯出師平亂,莊明浩在邊疆遇見了被發(fā)配流放過來的裴家人。

  在那樣的情況下,他對尚未出嫁,卻因為生計不得不在外奔走的裴錦妍一見傾心,并且有了首尾。

  那時候的紀容正懷著次子,只知道莊明浩來書信的次數越來越少了,她以為是邊疆戰(zhàn)事纏身,他抽不出時間來。

  她于慧元二十六年生下女兒,送了書信去報喜,半年后,莊明浩的信送了回來,她滿心歡喜的拆了信,信箋上只寫了寥寥數語,囑咐她保重身體,他們應該會在年底的時候趕回來。

  雖然有些失落等了這么久,卻只等來了這么幾句話,但低落的心情很快被莊明浩即將班師回朝的喜悅取代。

  ……

  后面的事,紀容不愿意再去想,既然都是往事了,又何必揪著不放,何況她只要不再重蹈覆轍,那些事就連往事也算不上了。

  在紀容看來,那位“段先知”先生哪里是什么乞丐,更像是效仿姜太公一位智者。

  他既然能在京都知曉來年的淮北有水患,很有可能是個對于天文地理很是有研究的人,如果能把這樣的人占為己用,與她而言,絕對能事半功倍。

  還有她那位五伯父,在她還是永昌伯府二夫人的時候,這個在紀家被當作異類的五伯父已經是大魏朝頗有頭面的人物了,被稱為“昌爺”,并且在太子魏宸繼位后,被直接任命為錦衣衛(wèi)鎮(zhèn)撫司都指揮使僉事,正三品。

  從前她對這些事知道的并不多,如果她沒有只知道深居內宅,現在這些事就沒有那么難辦了。

  至少想要利用自己的天時地利人和時不會覺得處處棘手了。

  當前的第一步就是要找到能夠對她現在的處境有所幫助的人,母親不止一次提起,她子女緣薄,周家的產業(yè)都要交給她打理的,這些日子她已經在和母親學著看賬本,學習如何處理中饋。

  在母親看起來她這是萬事開頭難,可事實上紀容早就輕車駕熟了,諾大的伯府她都打理過,看賬本這樣的小事根本不值得一提好吧。

  所以當母親還在和賬房對賬的時候,她已經把賬目算清楚了。

  因為周家把產業(yè)交到她手上的事情并沒有宣揚出去,所以一切都是暗中進行的。

  周氏很欣慰紀容的聰慧過人,可卻總有種女兒不那么貼心的感覺了。

  她曾和茹媽媽說起,“容姐兒懂事太早了,什么事都不愿意和我說,我心里總覺得空蕩蕩的?!?p>  紀容卻并不知道母親的寂寞,她以為母親真的如她表現出來的那樣精明,不在兒女情長上浪費心思,以為她真的對父親全然沒了期望,以為母親已經是百毒不侵了。

  可是當外祖母與世長辭的消息傳來時,她看見母親的臉上的笑容瞬間如潮水般退的干干凈凈,撲在茹媽媽懷里大哭起來時,她才發(fā)現自己把母親想的太堅強了,母親到底還只是個普普通通的女人。

  外祖母去世,她隨著母親前往鹽林奔喪。

  比起外祖父去世的時候,外祖母的喪葬事宜就沒有那么隆重了,母親也終日悶悶的不愿意說話。

  紀容見到了已經快兩年沒見過的四姑姑紀清媛。

  紀清媛來寬慰周氏,勸她節(jié)哀順變,“什么事啊都要朝前看,容姐兒再兩年就及笄了,倒時候還要指望著你呢,你可別總是想不開……”

  諸如之類林林總總說了好半晌的話,周氏的神情總算輕快起來,紀清媛這才放下心來啊,紀容也難得的睡了一個好覺。

  紀清回衡州前問紀容:“你要不要隨我一起去衡州玩玩啊,你已經好多年沒去四姑姑那里玩過了。”

  紀容不放心周氏,有些歉意的拒絕了四姑姑的提議。

  紀清媛有些失望,可想到周家老夫人這才剛去了,周氏的心里一定很是不好受,若是作為女兒的紀容能在她身邊多陪陪她,周氏心里也沒有那么難受了,這么一想她也就釋然了。

  紀容隨著周氏一起回京的時候,京城已經進入了十月。

  周氏剛回府沒有兩天,衛(wèi)氏過來求見。

  還是為了院子的事情,這次周氏也沒有再說什么,直接讓茹媽媽去辦了。

  衛(wèi)氏恭恭敬敬的給周氏行了個禮退了下去,紀姝也得償所愿的住進了秋月堂。

  紀容這些日子除了晨昏定省,其他時候都在棠華苑,她讓紅暖去幫她打聽段先知的消息了。

  紅暖借口給紀容買頭花,出入紀府并不難,紅暖辦事果然沒有讓她失望,“我去找了下四街的茶水婆子打聽,那婆子說是不是叫段先知她不知道,只知道有個姓段的老乞丐總在下四街附近出現,之前還幫葫蘆巷的一戶人家救下了一個差點被馬車撞飛的孩子,下四街的人幾乎都知道有這么個人。”

  下四街,顧名思義,就是京城里一些身份卑賤的下層人聚居的幾條街,也并不是說只有四條街,這不過是區(qū)別于京都上流人群居住的上四街的一種說法罷了。

  姓段,并且也是個上了年紀的,搜索圈已經縮小了很多了,很大的可能就是那段先知了。

  紀容讓她繼續(xù)打聽把那段先知的確切位置找到,又從床檔頭后抱出一個流云紋的匣子:“五十兩銀子,你先拿著,在外面走動沒有銀子是不行的。”

  紅暖也知道這個道理,大大方方的接了銀子。

  外祖母去世的時候,父親沒有去鹽林,紀容整理了衣襟,去了父親的書房。

  紀宏今日一直沒有出過門,他心里有些不舒服,也不知道是為了什么,反正聽說周氏見了衛(wèi)娘子之后,他就渾身不得勁。

  周氏這算是妥協了?

  為什么???六年了,這六年她都挺過來了,為什么這時候忽然認輸了,難道就是因為他沒有去鹽林送岳母大人最后一程?

  不不不,她那么驕傲,怎么可能會把這種事情放在心里?

  他這心里如同是有羽毛在刮似的,這時候聽見自己的長女過來了,他略微遲疑,還是見了紀容。

  “怎么這會兒過來了,聽說你母親每天早上領著你看賬本,下午你還要跟著嬤嬤學針黹女工,插花品茶,你怎么有時間過來???”

  丫鬟上了茶,紀宏讓紀容坐下說話。

  紀容心里毫無波瀾,他什么都知道。

  不管父親承不承認,都無法改變他還是很在意母親,只是這種在意,對于她和母親來說,太過諷刺。

  “父親,有件事我不得不和你提前說一說,原本早就該和你說了,只是因為去鹽林耽擱了?!?p>  

欲妝

最近有點忙,更新可能會放在晚上,么么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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