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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聘

027 可飲酸梅湯矣

嫡聘 欲妝 2219 2019-10-25 02:50:31

  周許氏的身子不大好,周氏近來也精神不佳,不思茶飯,郭氏就勸說周氏:“姑母,你去歇歇吧,這人又不是鐵的的,可別累壞了身子!”

  周氏笑著拍了拍郭氏扶著她的手,“沒事兒,我還撐得住。”

  紀宏也面露憂色,勸著周氏:“放心吧,靈前不會少了人的,你不要擔心了,快去歇一會兒!”

  周氏的態(tài)度卻突然強硬起來:“我說了撐得住。”旋即察覺自己的反應過于激動了,聲音就放緩了下來,“我不累,我爹就只有我一個女兒,生前不能在身邊盡孝,難道死后我還不能在靈前多陪陪他嗎?”

  紀宏聽她一口一個“我爹”,心里堵得慌。

  這是妻子在故意氣他,他不是聽不出來,越是這種時候,他就越是想到閣樓上的那個女人,嬌聲笑語,如春來枝頭的杏花一樣柔媚。

  周許氏在那邊聽見了靈堂的動靜,有些擔心的喊著林嬤嬤過去看看。

  紀宏快一步轉身朝著周許氏這邊過來了,林嬤嬤又退了回來。

  他儀容得體的給周許氏行了禮,周許氏神色淡淡的說了幾句話,紀宏就退下了。

  去了落腳的客房,紀宏這才想著一天沒有見著女兒了,讓榮生去問問紀容在哪兒。

  榮生不多時就折了回來,“說是四小姐病了,前兒個夜里下大雨,小姐貪涼,昨兒個就病懨懨的,請了郎中來瞧過,開了兩幅藥,說喝了藥就好了,今兒還躺著呢?!?p>  紀宏聞言心中不由一緊,抬腿就要去看紀容,可又想到這到底是周家內院,他一個外姓男子堂而皇之的進去總歸是不大好。

  “沒事兒了就好,去問問夫人,小姐的衣服缺不缺,若是沒有做,我過來也帶了銀兩,讓人去買了回來也成?!?p>  這話榮生哪里敢傳?。?p>  老爺這是心里有氣,故意膈應夫人呢!

  周家是什么人家,別說是布匹了,就是買兩個布莊作消遣那也是買得起的。

  榮生半遮半掩的去問了周氏紀容的事,周氏很不喜歡紀宏這種平日里什么都不管還做出一副關心女兒的樣子,冷冷的回了句:“天下沒有比娘更疼兒女的,讓老爺放心吧,容姐兒的衣裳夠穿幾個年頭的。”

  榮生聽著心里上竄下跳的像是揣了只兔子似的,也只能暗自嘆氣,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啊!

  紀修的妻子馬氏聽說了,就帶了自己的剛及笄的長女紀云華和十歲的次女紀月姍去暖杏閣看紀容,剛好碰見了同樣來看紀容的四姑奶奶紀清媛。

  “大嫂也是去看容姐兒那小丫頭的?”

  馬氏三十八歲,一張容長臉,身量頗高,穿著一件深色的的素紋春衫,頭發(fā)綰成一個轉兒,插了一根翠玉簪子,看著素凈而不失端莊。

  她笑著點頭,聲音平和:“我?guī)筒簧鲜裁疵?,過來看看容姐兒好些沒有,她母親在前面忙得脫不開身,想著她一個人,心里不放心?!?p>  紀清媛對這個大嫂頗有好感,就問起紀云華的事來。

  “華姐兒的親事可定下沒有?”

  馬氏看了一眼女兒,抿了抿嘴,“不著急,女兒家明珠似的日子就是在娘家的這幾年了,我想多留她幾年?!?p>  紀清媛對馬氏這話不怎么認同,可想到世間女子有幾人嫁人之后還如她一般過的如意的呢?心下釋然,馬氏的擔憂不無道理。

  她在婆家和婆母相處的如同親母女,妯娌間和睦親近,和丈夫也是恩恩愛愛,膝下三個兒子,日子過的別提都舒服了,她自然是不覺得女兒家出嫁就如明珠蒙塵了。

  紀容托腮趴在羅漢榻上的鵝黃色木槿花紋大迎枕上看話本子,紀清媛和馬氏都沒有想到紀容是這樣的出場方式。

  姑娘家最重一舉一動,尤其是大戶人家的姑娘,更是被要求德容言功,舉止優(yōu)雅。

  紀云華的驚訝神色中不由露出幾分羨慕,紀月姍張大了嘴,驚呼道:“你怎么躺在這里看書?”

  紀容不喜歡這些束縛人的條條框框,從前她倒是規(guī)行矩步,生怕行差踏錯,每日里提心吊膽的過日子,可結果呢?就是把自己熬成了黃臉婆,看著丈夫帶著美嬌娘回來把她幸幸苦苦經(jīng)營的一切都奪走!

  所以,那一切有什么意義呢?她覺得取悅自己更重要,怎么舒服怎么來。

  “藥怎么不喝呢?”

  紀清媛不是特別驚訝,她看著矮幾上放著的甜白瓷浮紋碗里盛著的棕褐色湯藥問道。

  紀容喜歡四姑姑看她的時候眉眼間自然流露的那種寵溺,是和母親不一樣,卻又有些相似的目光。

  她丟了話本子,起身給大伯母行了禮,這才跑上去抱了紀清媛的手臂。

  “藥太苦了,又燙又苦,難以入喉,我放涼了再喝就不那么苦了?!?p>  紀清媛失笑,伸手點了點紀容的額頭,“你一天天的鬼主意多,可還頭疼?”

  馬氏在一旁看著,笑容溫和,紀云華雖說和紀清媛也是親姑侄,可到底是不如紀容,可以這樣肆無忌憚的撒嬌打趣,她轉移了視線,望向了屋子里的陳設。

  暖閣不大,卻勝在精致小巧。

  梨花格扇旁擺著一張不大不小的紅木桌子,桌上放著幾本詩集,還有三兩本翻過的話本子,最左邊有個檀香木的木盒子,里面放著裁得整整齊齊的宣紙,徽墨用了三分之一,硯臺上雕著盛放的梅花,赫然是一個接受良好教育的大家閨秀的書桌陳設。

  紀清媛告訴紀容,大伯父和父親決定后日啟程回京,讓她來問問,她是跟著周氏繼續(xù)留在鹽林,等到一切事情處理完了再回去,還是跟著紀宏一起回去。

  紀容很糾葛,她想回去早點部署一些東西,可又擔心母親在這里吃虧,一時舉棋不定,好半晌才決定下來,跟著母親一起。

  紀宏有些失望,在和周家眾人辭別后,上了回京的馬車。

  之后,周盛昌和周仕貴開始全力著手產(chǎn)業(yè)造冊,對賬,不動產(chǎn)易主的事情。

  文氏恢復了對周許氏的畢恭畢敬,可周許氏卻不去以前那樣待她平和了,反倒是留了林氏幾次,要么是陪她用飯,要么就是讓她陪著上門拜訪的夫人們打葉子牌。

  這讓文氏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威脅,從前出來露臉的都是她,哪兒有林氏什么事情,可如今周老夫人的態(tài)度曖昧,讓她心里沒個定數(shù),難道她是要棄了自己,想把林氏扶起來?

  可隨即又否定了這個念頭,“狗肉上不了席,爛泥就是爛泥,怎么也扶不上墻!”

  芒種已過,白日的光景漸長,春天的尾巴也隨著第一碗冰鎮(zhèn)酸梅湯漸行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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