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月光如水,柔和似紗,明輝皎潔,與墨藍的天空巧妙搭配,相得益彰,靜謐之中能清晰的聽見草叢里蟋蟀發(fā)出的窸窸窣窣的聲音。
蘇子諾睡不著,一個人坐在湖畔邊發(fā)呆,剛剛做夢,她又夢見了謝淼。
那是一個下雨天,她們被一群高個子欺負,逼至墻角無處可逃,謝淼為了保護她,牢牢將她壓在身下,一個人咬牙默默忍受著所有來自那群壞蛋的拳打腳踢,手臂上,胳膊上,膝蓋上,背上,全是青一塊紫一塊,腫的嚇人,她當場就很沒骨氣的痛哭流涕,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可謝淼很勇敢,也比她堅強許多,她硬是一聲沒哭,一滴淚也沒流,明明傷痕累累還笑著給她抹眼淚,謝淼的雙手沾滿了泥濘和水漬,弄花了蘇子諾白皙干凈的小臉,她笑她是個大花貓,嘴角漸漸滲出的紅色鮮血卻驚醒了淺睡中的蘇子諾,嚇得她大汗淋漓,猛然坐起,心驚膽顫,余悸未消。
遠處,有一抹黑色身影,散發(fā)著淡淡的憂郁,他負手而立,望著天上被烏云遮蓋了一部分的月亮,神色凝重。
月輝清灑,趁著微光,蘇子諾定睛仔細看清了來人,熟悉的側臉輪廓,依舊那般完美的不可挑剔,是元景奕,他怎么在這?
蘇子諾疑惑之際,移動腳尖,不小心踩中一根枯枝,元景奕耳朵一動,視線快速轉向左后方,微愣,率先開了口,語氣里帶著一些驚喜,“子諾妹妹?你,你怎么在這?”
蘇子諾插科打諢,尷尬一笑,“嗨,景奕哥哥,晚上好,我瞧今晚月色好,閑來無聊,隨便走走……走走而已,你該不會也和我一樣睡不著吧!”
元景奕走近,挨著蘇子諾坐了下來,指尖劃過青石,傳來一絲涼幽幽的觸感,他脫下外衫給蘇子諾披上,“夜里涼,多穿點!”
“你給我了,你不冷嗎?”蘇子諾攏了攏衣領,反問。
“我從小習武,身子自然比你健朗,這點風寒受的住?!?p> “你會武功?”蘇子諾張大嘴巴,有些驚訝,元景奕表面看著斯斯文文,竟沒想到內里也是一個深藏不露的家伙。
元景奕平和一笑,笑容溫暖,如冷風穿過火焰,他不疾不徐的解釋,“我從小體弱多病,習武也只是強身健體,固本培元,夫子推崇尚和文化,自幼教導我們不能以暴制暴,單純靠武力解決問題,所以一般我不輕易用武,除非情況迫不得已?!?p> 蘇子諾贊賞:“你還挺仁義?!?p> 元景奕不語,嘴邊浮起一抹清淺的笑。
“景奕哥哥,說了這么多,你還沒告訴我,這么晚,你來湖邊做什么?”蘇子諾再次將話題拉回,眼里含了幾分等待。
半晌,元景奕艱難的說:“我要離開了!徹底離開終南院?!?p> 蘇子諾激動,按捺不住的問:“景奕哥哥,你要走了?什么時候?”
元景奕點頭,“嗯,幫夫子忙完這季秋招,便同你哥一起回圣都?!?p> 是呀,不知不覺,算算日子,她竟已在終南院度過了四年光景。元景奕,蘇燁,他們也是時候要離開了!之前,去哥哥房間,偷偷看到爹爹寫給他的信,上面說圣帝元旭有意立他為東宮太子,也不知此事是真是假。既然,元景奕不愿說,她也不會問。
元景奕嗓音沉悶,壓抑著悲傷,“突然分離,還有些舍不得,這里的一草一木,都恍如昨日,只是我們卻早已長大,肩上更多了一份責任和擔當,容不得我們去逃避?!?p> “可如果不長大,你又如何給你在乎的人帶去幸福和快樂,收獲的同時必然要付出代價,景奕哥哥,未來肯定還有很多美好在等待我們一起去感動!”
“真的嗎?會嗎?”
面對蘇子諾的開解,元景奕有些疑惑,又有些憧憬,卻少了幾分彷徨,多了幾分堅定。
蘇子諾爛漫一笑,“嗯,我相信迷茫只是暫時的,只要一直往前走,不放棄,終有撥云見日的一天?!?p> 元景奕出神的看著蘇子諾,情不自禁地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子諾妹妹,沒想到你年紀雖小,見解之深透,非常人難比?!?p> 蘇子諾抬頭,靈韻的雙眸,水潤又活潑,“嘻嘻……能幫上你就好!”
夜里的風,越刮越冷,蘇子諾縮了縮脖子,打了個濃濃的哈欠,將睡欲睡,頭有些暈暈沉沉,她迷迷糊糊能感覺,有人給她裹緊了外衫,把她輕輕放在一個寬闊又舒服還軟綿綿的衣物上,隱隱約約聞到一股清幽的蘭花香,飄飄忽忽。
元景奕背著蘇子諾,每一步都走得很穩(wěn),很輕,生怕顛醒了背上的人。銀色的月光透過叢林灌木,灑在兩人身上,格外和諧,像披了一層薄霧,朦朦朧朧,消匿于湖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