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日后。
死亡地獄內(nèi)一片狼藉,一道明晰的光芒從天而降,在牢房中形成一個扁圓。而在明光的一側(cè),蕭凡嬌弱的身子正蜷縮著,他面色蒼白,臉冒虛汗。冥冥中,他四肢掙扎,嘴里還不停的叨著。
“別殺我……”
“別……別殺我!”
“老爺,老爺……”
伴隨著一陣激烈的嘶吼聲,蕭凡驚魂未定的從草堆中坐起身來。只見他臉頰上的汗珠齊刷刷的墜落下來,喘息不定,神色惶恐。
“怎么?做噩夢了!”就在蕭凡惶恐之時,一旁的柳跖便輕輕的問候來。
聽到柳跖的話,蕭凡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扭過頭去。他輕輕的眨眨眼,然后哽咽一聲:“嗯嗯!”
看著蕭凡嬌小的身子,楚楚可憐。情不自禁間,柳跖突然語重心長的說了一句:“哎!身處這個世界,夢里夢外都是噩夢!”
柳跖話音一落,蕭凡便擦拭了臉上的汗珠,隨即顫顫巍巍的站起身來。他眨眨水靈靈的眼睛,然后邁著小碎步向柳跖靠近。
“相比前輩的遭遇,確實令人深感痛惜。奈何我也無能為力,要不然……”
蕭凡有些羞射,語調(diào)卻顯得鏗鏘有力。
“哈哈……”老頭欣慰的淡笑一聲。
“有你這份心就不錯了,老頭此生足矣!”
“遙想當初自由自在,如今身陷囹圄,不能自拔,心痛又有何用?”
“老夫并不悔恨自己來了雷王府,因為我是帶著師父的期望來的。”
“可我悔恨自己太過于貪心,太過于目無一切,才遭至……”
說到這兒,老頭的聲音幾度哽咽,甕聲甕氣,很是悲痛??墒碌饺缃瘢仓荒苈犔煊擅?。
“前輩,你那么厲害,一定逃出生天的機會!”蕭凡咬咬牙,他氣宇軒昂的說來。
“機會?呵呵……談何容易?。俊?p> “老頭子是沒有機會了,注定……葬送與此!”
柳跖目光含淚,依依不舍。說話時,聲音甚是嗚咽。
聽到老頭子如此自暴自棄的話,蕭凡一手抓住鐵欄,然后堅定不移的說來:“怎么會呢?你要相信天無絕人之路!”
“你也要相信造化弄人!”柳跖輕輕的瞥了蕭凡一眼,他漫不經(jīng)心的說道。
“一定有辦法!”蕭凡捏捏嬌小的拳頭,他肯切的說道。
話音一落,他驟然振奮起來。
“對了,你不是有隔空取物的本領嗎?等那些侍衛(wèi)給你送飯時,你不就可以……”
還不等蕭凡把話說完,柳跖便冷笑了一聲:“沒用的,一切都是徒勞!即便可以打開死亡地獄的大門,你也不可能活著走出去?!?p> “外面機關(guān)重重,無懈可擊!就算一個正真的修靈,也未必能逃出生天,何況我的功力已經(jīng)……”
說道這兒,柳跖欲言又止。他目光中充滿了悲傷,充滿了痛苦。
“那也不可能坐以待斃?。 笔挿厕D(zhuǎn)悠了幾圈,他束手無策的看了看四周。
柳跖冷笑一聲:“你別說,在這里,你唯一能做的就是坐以待斃!”
“我見證了太多的死亡,也就看淡了死亡的真諦?!?p> “死亡的……真諦?”蕭凡有些疑惑的看著柳跖。
“了無牽掛,死亡并不可怕??膳碌氖莾?nèi)心還裝著戀戀不舍,卻永遠也不可能釋懷?!?p> “痛苦,悲傷,不都是源自于此嗎?”
柳跖目光深邃,他看著天窗漏下來的光芒說道。語重心長,鏗鏘有力。
聽到柳跖之言,蕭凡孤獨的坐在了草堆上。他神色恍惚,似乎響起了剛才的噩夢。
此時,他絮絮叨叨的說來:“對啊,得不到的思念才痛苦!”
看著失落的蕭凡,柳跖于心不忍的抿抿嘴:“正是因為死亡的真諦,你才要尋找生活的真諦才行!”
聽完老頭子的話,蕭凡緩緩抬起頭來。他一對真摯的目光直盯著柳跖,深受鼓舞。
“嗯嗯!我會的!”蕭凡嘟嘟小嘴,他堅定不移的點點頭。
而就在他點頭的一剎那,牢房之外卻突然傳來一個渾厚的聲音。聲音充滿殺戮,聽著就令人毛骨悚然?!鞍验T打開!”
一聽到這不祥之兆,蕭凡匆忙的站起身來。他神色惶恐,心亂如麻。
“不對呀!平時送飯不是……不是這個點嗎?今天怎么這么早?”
正當蕭凡疑惑不解的時候,一旁的柳跖卻突然語重心長的說來:“七日生死劫來了!老夫竟然忘了,今天又是渡劫之日!”
聽到柳跖如此詭異的話,蕭凡更加疑惑不了。他皺皺眉頭,有些煩躁不安的看著柳跖。
“你說什么?什么渡劫之日???”
蕭凡話音一落,墻上的柳跖便語重心長的告誡來:“一會兒,你一定要轉(zhuǎn)過身去。千萬,千萬不要扭過頭來!”
看著柳跖惶恐的面容,蕭凡內(nèi)心的那種不祥之感,就顯得更加強烈了。只見他趴在鐵欄上,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問道:“為什么,前輩你怎么了?”
就在蕭凡惶恐之時,一陣陣細細碎碎的腳步聲緩緩襲來。聽到這陣聲音,兩人的目光都向前看去。只見,三個魁梧之人的從光影下走來,一前兩后,霸氣側(cè)漏??捎捎诠饷⑻^于刺眼,一時間也難辨其音容相貌。
“轉(zhuǎn)過去!”
三人剛一現(xiàn)身,柳跖便撕心裂肺的沖蕭凡大叫了一聲。嚇得蕭凡目瞪口呆,卻也并沒有轉(zhuǎn)過身去。
此時,其中一個魁梧之人向前跨了一步,然后妖嬈的說來:“硬舌頭,今天感覺怎樣?”
“哼!我呸!老子逍遙著呢!”柳跖輕蔑的沖三人吐了一口口水,一臉的鄙夷不屑。
不偏不倚,柳跖的口水正好落在那人臉上,并從他臉頰上緩緩下墜。
看到柳跖如此跋扈的態(tài)度,那人也沒有勃然大怒。不過,這種異常的淡定,卻比簡單的暴躁來得更加恐怖。
那人伸手擦下臉上的唾液,然后一臉嗤之以鼻的冷笑一聲:“哼哼!”
“不見棺材不落淚,不到黃河心不死!”
“真不知道,你的骨頭還能硬到什么時候!”
話音一落,他身后的侍衛(wèi)連連上前。侍衛(wèi)將身子一腰,瞬間形成一個拱背。而那充滿殺戮的人,則將手指往侍衛(wèi)背上一擦,唾液一掃而盡。
唾液擦凈,侍衛(wèi)畢恭畢敬的退下。
“哼!有種就給大爺一個痛痛快快的,這般小家子氣,算什么英雄?”
柳跖不卑不屈,他正義凌然的嚷著。
看著柳跖越來越囂張跋扈,那人眉頭一皺,倒是兇神惡煞的向前跨了一步。這一步落下,恰好從光內(nèi)走了出來。
咋眼看去,只見此人一身錦繡長袍,衣著華貴。外邊冠冕堂皇,卻是一個個不折不扣的魔鬼。環(huán)眉豹眼,孔武有力。特別是一對漂浮不定的眼睛,金顯奸詐之氣。此人,乃是死亡地獄的掌監(jiān)——司馬缸。因為他殺人無數(shù),又人們被冠以“亡魂的劊子”。
劊子之下還有各大司門,專治進入死亡地獄的各種“疑難雜癥”。
司馬缸乃地獄之主,一旦聽聞他名聲的人,無不聞風喪膽,望風而逃。柳跖在他手下也是嘗盡了苦頭,生不如死。作為又一個“渡劫”之日,司馬缸親臨地獄,只為柳跖飽嘗血肉之痛。
此時,司馬缸瞪了墻上的柳跖一眼,然后磨牙吮血的說來:“你就這么想死嗎?”
“求之不得!”柳跖眉頭一皺,他咬牙切齒的沖司馬缸吆喝著。
聽完柳跖之言,司馬缸卻嗤之以鼻的冷笑一下。
“呵呵……”
“死亡對于你來說是一種奢求!你就別再這兒癡心妄想了?!?p> “作為死亡地獄的掌司,我的職責就是讓你往返于生死的邊沿,體會生命到底有多多姿多彩!”
司馬缸面目猙獰,他磨牙吮血的說來。目光中,盡洋溢著死亡的氣息,看得人膽戰(zhàn)心驚。
“我呸!你這腌臜潑賴!只會撅小屁眼的蛆蟲,破肛畜生!”
“大丈夫,有何婆婆媽媽的?有種的就痛快點!”柳跖眉頭一皺,他沖著司馬缸就是一陣破口大罵。
面對柳跖的百般羞辱,司馬缸就是無動于衷。甚至,他臉上還露出了不屑一顧的笑容。
“哼哼……”
“這么久了,你還是沒有改掉你爛舌頭的習慣!”
“哎……真是替你感覺到悲哀!”
司馬缸扭扭手指上的斑戒,一邊搖頭,一邊嘆惋。
“是嗎?來呀!掐死我?。 ?p> 柳跖驟然瞪著一對銅大眼,他沖著司馬缸就是一陣咆哮。嘶咧的聲音宛如猛虎一般,震耳欲聾。
不過,盡管他這般激動,可除了腦袋,其他的肢體動作完全沒有。但絲毫不影響,他內(nèi)心憤怒的宣泄??吹搅湃绱思?,司馬缸則冷笑著搖搖頭。還不時邁著小碎步,在柳跖前邊轉(zhuǎn)悠,甚是嘚瑟。
“不不不……”
“雷王說了,可不能讓你就這么死了,那得多便宜你呀!”
“不過挺佩服你的,這么多年下來,你的骨頭居然還是這么硬朗!”
“我就喜歡啃硬骨頭,玩起來……那才叫滋潤!”
司馬缸擠眉弄眼,兇神惡煞。說起話來,更將小人之心詮釋得淋漓盡致。
就在掌司話音落口之際,柳跖則破口大罵:“啃骨頭?呵呵......我還以為你只會吃屎呢!”
“你——”聽到這話,司馬缸頓時勃然大怒,而他情緒剛上頭,一旁的蕭凡就不安分了。
“不行——你不可以殺他!”
另外一個牢房中,蕭凡卻義憤填膺的嚷嚷起來。稚嫩的聲音很是尖銳,嚷得司馬缸心煩意亂。
隨著他一聲嘶吼落下,司馬缸那邪惡的目光,便轉(zhuǎn)向了一旁的蕭凡??粗挿矉扇醯纳碥|,司馬缸不禁得嗤之以鼻的冷笑一聲。
“原來,雷王說得就是你?”
說罷,司馬缸殺氣騰騰的向蕭凡走去。步伐輕盈,宛如死神強勢壓境??粗抉R缸迫近,蕭凡瞪著一對惶恐的大眼睛,他哽咽一下,不禁踉蹌后退。
“你干什么?”
“你給老子過來!滾過來!”
“你這畜生!老蛆蟲!”
見到司馬缸剛蕭凡靠近,柳跖頓時撕心裂肺的大叫起來。然而,僅憑他幾聲狂嘯,豈能讓司馬缸止住邪惡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