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父子

　　江奶奶此時躺在床上，看見江水生幾人進來，滿臉都是笑意。

　　剛想問一問兒子他們今天在外面的情形，四寶這個時候就對江花兒說了：“娘，今天我們吃鳥蛋了。”

　　“??！”江水生仿佛被針刺了一下，他們快要到家的時候，就見到那邊的蘆葦灘處有野鳥飛，心里就擔心孩子們到葦蕩那邊去。

　　這時候，江奶奶忙說了孩子們今天去摸鳥蛋的事情，并且囑咐江水生不能打孩子，又把孩子們今天跟她講的去葦蕩那邊撿鳥蛋的事告訴了江水生兩口子。

　　江水生看到了自己娘的眼睛，比往日似有神了一點，心里高興，卻也擔憂，想起到現(xiàn)在還沒有看到二寶。

　　江二寶因為怕挨揍，估摸著他家的船要回來了，早溜了出去。

　　江水生抱起了四寶，走到院坪里，大聲的喊道：“江二寶，你要不要吃棒棒糖那？”然后進到廚房里。

　　這時，江二寶不知從哪兒蹦出來，歡喜地說道：“爹，爹，我最好的親爹誒，回來啦?！?p>　　江水生手放在背后“哼！”了一聲，說：“江二寶，今天做了什么好事兒？”

　　江二寶心里直打鼓，這老爹，喊自己吃棒棒糖，應該是心里沒啥氣，但是這個問話又是什么意思啊？窮人的孩子懂事的早，江二寶雖然才六歲多，卻是個小人精。

　　他望著父親的眼睛，觀察著父親的神態(tài)，似乎沒有大發(fā)雷霆的跡象，于是便怯怯的說到：“哥跟我說，爹娘讓我守著妹妹，我今天可從沒離開過妮妮，就剛才這么一會兒，我見她睡熟了，才去后面拉了一泡屎?！?p>　　“這小子，這么小就會打馬虎眼”江水生心里暗道。

　　“那鳥蛋是怎么回事兒？”

　　“唉，爹，你別打我，我今天是和妮妮兩個人一起去的啦！”江二寶心道不好。

　　“??！你把妹妹也帶去啦！”這回江水生是真生氣了，揚起手掌就要打二寶。

　　“哎哎，爹呀！”江二寶趕緊舉起手擋住頭，一邊趕緊說道：“妹妹很聰明哦，她說用棍子邊走邊打草，蛇就會嚇走。所以，我們今天去一點事都沒有，根本沒看到什么蛇，然后那大鳥因為聽到我們打草的聲音，也嚇得飛了，我們就把它們窩里頭的蛋都摸了回來，才三個窩，就有25個蛋。后來妮妮還給每個窩留了一個蛋，說要給它們留寶寶，然后我們的小筐也裝不下了，才回來。”

　　是啊，‘打草驚蛇?！@么簡單的道理，早就聽人們說過，自己怎么就沒想到呢？江水生有點懊惱。

　　“爹，用這個辦法很好弄鳥蛋?！倍毧粗鷵P起的手臂并沒有打下來，也沒有發(fā)怒，就小心地說道。

　　“爹，那么多的鳥，每年它們一來，咱們家打的魚都少了，那我們就吃它的蛋啊，是吧，爹，而且，還不要錢。”二寶小心翼翼的拿眼睛觀察著江水生的表情，一邊討好的笑著向江水生慢慢靠近：“爹，好多的野鳥蛋，我們就掏了三個窩就有這么多蛋，魚少了咱們也可以去賣鳥蛋啊，還有，妮妮還告訴了我一種治蛇咬傷的藥，說有了那個藥就不怕蛇咬了”。

　　“胡說，妮妮才多大的孩子，她說的你也信？”

　　“妮妮說是叫什么‘半邊蓮’的，還指給我看了，就在靠近蘆葦灘的那一邊，有好多的‘半邊蓮?！?p>　　聽到這里，江水生心里咯噔一下，因為他也知道，有那句老話：有了半邊蓮，敢進深山伴蛇眠。

　　可是，在這個島上，自己卻沒有看到過‘半邊蓮’的身影啊。

　　“你說的那半邊蓮在哪里？”江水生問道。

　　江二寶朝蘆葦灘那邊指了指，“就在去葦灘的那條道上，長了好多，一大片吶?！?p>　　“是嗎？你帶爹去看看”于是江水生也顧不得滿身的疲累，由二寶帶路去看那半邊蓮。

　　四寶追上去，“爹，爹，我也要去?！?p>　　“你這個小粘人精，來，爹背你”江水生把四寶背在背上。

　　路上，江水生想到了庵堂里的老尼說的那句話，女兒是個大富大貴之人。可不是，今天妮妮掉到水里的原因，就是因為捕了這么大的一網(wǎng)魚。從來還未曾有過一網(wǎng)能捕到這么多的魚的事情，而且品相都很不錯。

　　只是女兒掉到水里，差點沒命了，這又怎么說？他心里很有點矛盾。

　　而且，今天這鳥蛋又是怎么回事兒？

　　前兩次，二寶去拿鳥蛋，又是被野鳥啄，又是被蛇嚇，又是被野鳥拉了一頭屎。照今天二寶和自己奶奶說的，應該是很順利就取到了鳥蛋，然后怕蛇咬，又發(fā)現(xiàn)了最好的蛇藥‘半邊蓮’。這樣一路想著，江水生在二寶的帶領下找到了那片半邊蓮。

　　確實沒錯，是半邊蓮！好大的一片，從路邊蔓延到河灘邊。

　　沒想到這里有這么多，“去拿個籃子來。”江水生說道。

　　江二寶應聲便往屋里奔，去拿籃子了。

　　可能因為土地肥沃的關系，這里的半邊蓮品相很好，茁壯的桿，半邊蓮花瓣兒似的花，粉瑩瑩的。

　　很快，他們就扯滿了一籃子，提到湖邊洗的干干凈凈。

　　澄湖的水，是活水。

　　澄湖的上游，是有名的清沙江。

　　之所以叫清沙江，是因為清沙江里的沙子很多，水流經(jīng)過清沙江，因為河沙而起到自凈的作用，所以清沙江水很清澈。

　　你可以清晰的看到水底下的河沙，水草，和小魚。

　　澄湖，原只是清沙江下面的一個小湖泊，由于長年的江水灌注，帶來的泥沙越來越多，于是慢慢形成大小不等的各個沙洲。

　　江水遇到沙洲被迫分流，便逐漸越漫越寬，形成了一個面積越來越大的湖泊，湖泊的下游出口便是扼流江。

　　至于這個名字的由來，那自然就是這條江是扼住下游江水咽喉的地方，也是莊國和辰國的必爭之地。莊國擁有澄湖，又和辰國共同擁有扼流江口。

　　只不過莊國是在上游，辰國在下游。

　　莊國以此可以要挾下游的辰國，辰國不愿被轄制，只想消滅莊國，取而代之。以致多年來，兩國戰(zhàn)火不息。

　　而江水生他們現(xiàn)在居住的島嶼，應該原是陸地的一部分，由于江水越漫越寬，便被隔離成了一個島嶼。

　　澄湖是一個很大的湖，周圍住著四個州府，十二個郡。

　　澄湖水質(zhì)不錯，湖中心則是深不見底，到底有多深，誰也不知道。

　　據(jù)有人說，澄湖中心通往另外一個世界，還有人說是通往龍宮。

　　江水輕輕擺動，泥沙逐漸飄走，一籃子半邊蓮鮮艷欲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