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闕看著熟睡的美人,像極了神話里的仙子。那樣潔白無瑕,清澈透明。
蘇初透知道自己一定是沖昏了頭,才能說出那么狠毒的話,她在夢里仿佛感覺到了一雙溫柔手,輕輕的撫摸著自己的臉頰。
那種滋味覺得十分曖昧,又覺得很接納。
她很享受,很喜歡。
可是這雙手變成了一個匕首,刺進(jìn)自己的心臟。讓自己痛不欲生。她抽噎著,問為什么。
可是無人回應(yīng)。
蘇初透逐漸顫抖起來。
陵闕覺得她不對勁,問太醫(yī)。
太醫(yī)把脈之后,也不明所以。
想來是公主驚夢所致吧。
“為什么?為什么!”
蘇初透突然醒來,看著盯著自己的陵闕。
那一刻蘇初透覺得一切都是那么可笑。
原來守著自己的,還能是陵闕。
陵闕試探的摸了摸蘇初透的額頭。
上面已經(jīng)布滿細(xì)汗。
“丫頭,別怕?!?p> “你怎么還不走?”
“你身子抱恙,我想照顧好你?!?p> “不必了,你還有什么事嗎,沒事請離開吧?!?p> “丫頭,這樣可不好哦,你上一秒還在與我……”
“住口!陵闕,你明明知道自己罪大惡極,還企圖讓我承認(rèn)?這輩子我都與你毫無瓜葛!”
“別費(fèi)力氣了,好了,你也累了,休息吧,你想走便走,畢竟你已經(jīng)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了?!?p> …………
驛館。
七蘇聿看蘇初透和希兒回來了。松了一口氣。
蘇初透看這七蘇聿,滿是愧疚。
蘇初透知道自己辜負(fù)了很多人也知道自己對身邊的人也許造成了很多傷害。
可是自己無可奈何。明天仍然要繼續(xù)。
若這是一場夢,那夢魘這場夢,再無生還的希望,再也不要醒來。
若這是一場賭,我就賭上身家性命,換回我一朝夢圓。
當(dāng)時少年,鮮衣怒馬,心懷天下,望一展宏圖,睥睨天下。
如今帝王,震懾四方,不怒自威,卻兇殘暴戾,不寒而栗。
曾經(jīng)年少,只求父母寵愛自己,兄友弟恭,平安順?biāo)臁?p> 如今長大,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從此踏上異鄉(xiāng),再無回頭之路。
輕嘆,往昔種種,這個籌謀是否得當(dāng),這場命運(yùn),到底是什么所澆筑。
明天,是否一如既往,再回首,是不是能又如少年模樣?
誰家少年曾白衣,誰家白衣曾少年?
宮墻之高,沉溺了所有人的愛恨,也消磨了所有人的頑強(qiáng)。
皇權(quán)之重,吸引了所有人的欲望,也造就了所有人的命運(yùn)。
如何?
如果這場游戲,仍在繼續(xù),能否給我一個特權(quán),讓我有一個依靠,一個寄托,讓我在這時間獲得些許慰藉。
蘇初透,你要明白,你的一生到這來看,已是幸運(yùn)。
親人的離開,親人的冷眼,都是一步步把自己推向深淵。
可是,自己不能就此陷入深淵。
自己只要動心忍性,才可以自己把握自己的命運(yùn)。
次日天明便已啟程,這一日比昨日來整個行軍安靜了不少,七蘇聿派人去請了蘇初透多次,蘇初透未曾出去,下午便也消了那念頭。
到岳山時天剛擦黑,前方侍衛(wèi)打著火把將上山的路照亮,石階上的白雪已被山上的姑子清掃,露出干凈的石階。這皇家靈位皆供奉在岳山之巔,除了先帝的宮妃宮婢奴才外,還有姑子每日誦經(jīng)念咒,如今殿里上至老宮妃下至待伺婢子早已在山門處恭候迎駕。
蘇初透下車來扶著希兒,輕聲道,“積雪已清掃,然,這石階仍有些許滑,小心著踩?!?p> 希兒低頭微笑,低低應(yīng)著。已上臺階的盛絕轉(zhuǎn)頭看下方,恰好看見盛夕鈺與清月情意綿綿的景象,盛絕胸口處微微疼痛,冷了顏色轉(zhuǎn)身上山。?
盛夕鈺扶著清月回房,清月現(xiàn)在已開始有嘔吐的跡象,適才便是覺得有失禮數(shù),這才匆匆離席。素言取了暖爐回來,于清月捧著。
“王妃可覺著好些了?”素言在屋里又加了冰塊,令屋內(nèi)涼爽,“王妃沒吃多少,要不,奴婢去小廚房里熬些粥來?”
“可好些了?臉色還是如此慘白,可需請大夫過來瞧瞧?”
?蘇初透卻實(shí)被這難受折磨許久,這廂已無任何心思做別的,只得軟軟的躺歇在床榻上,聽希兒問話,便低聲應(yīng)著:“切莫再折騰些事情出來,我如此躺著便已大好?!?p> 蘇初透小憩一會,然后走近她,在床榻上坐著,伸手握著她的手,道,“我知這是最痛苦的日子,你且熬過這數(shù)月,等到冬日里便好了,到時候我便駕著馬車帶你與王爺出去透透,可好?”
素言在一旁聽著便好笑,打趣道,“王爺,王妃這才月余,就想和王爺共度二人世界了。”
蘇初透起身脫了外面的袍子,讓素言找了件月白色的袍子穿上,清月?lián)纹鹕碜訂枺巴黹g涼,山上風(fēng)比山下雪風(fēng)更大,還是別出去了,明日里再去折?!?p> 蘇初透搖頭,道,“希兒不知,這晚間的花啊,才好呢,我若明日再去,指不定被些個奴才把好的折去了,我還是這廂去折回來才放心。你好生歇著,過會兒與你瞧山間的野花?!?p> “一同去?”蘇初透披好大衣問希兒,希兒輕嘆,點(diǎn)點(diǎn)頭,道,“奴婢是不愿去的,可奴婢想著公主需要個掌燈的奴才,奴婢這是沒了推脫的理由?!?p> 蘇初透轉(zhuǎn)而對希兒笑道,“瞧瞧這丫頭,定是被你教得越發(fā)沒大沒小,連我都挖苦了?!?p> “公主可別怪王爺,奴婢這性子啊,自是王爺教出來的。”希兒又回話道。
二人出門之時將門掩好,外間院落的清河畫開得極好,希兒本是與蘇初透說笑著,這一走出門便瞧見怒放的花朵,當(dāng)即驚呼,甩了蘇初透急急跑去。??“公主,好美啊――”
????蘇初透直笑,讓希兒退后,她需將樹枝上的露水搖下,才能折花。素希兒提著燈站得遠(yuǎn)遠(yuǎn)的,怪不得王爺要換衣裳,若不穿得厚些,積雪打在身上即刻便浸濕了衣裳,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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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去,你靠后些個便是于我?guī)椭?,爺這就折下來?!笔⑾︹曁呦蛎窐渖?,枝上的積雪如秋日落葉般紛紛飄落,落了她一身,顧不得拂去身上的雪,腳點(diǎn)地飛身而上,折下繁華簇簇的那一枝,這落地之時卻被人納入懷中
????蘇初透詫異回頭,竟不知盛何時到的,再看身后,哪還有希兒的蹤影?
????“王爺……”
蘇初透仰頭輕喚,微頓之際即刻推開他往側(cè)邊移去。
七蘇聿輕笑。七蘇聿看著蘇初透一臉?gòu)尚?,覺得甚是可愛。
隨即抱起她,往屋里走。
驛館里,眾人見狀也紛紛退下,沒人敢出聲。
蘇初透覺得這么多人看著,終歸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