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迦南再宋承祁出門后,再一次睜開了一雙清明的眼睛,她愣愣地躺在床上片刻,掀開溫暖的小被窩,開始精心的梳洗自己,浴室氤氳,嘩啦啦的水沖洗著她身體的每一寸肌膚,將一切骯臟的東西盡數(shù)沖洗掉。
她將頭發(fā)吹干,換了一件淡藍(lán)色的裙子,這是她初初遇見宋承祁時她穿的裙子,他當(dāng)時還對對著她說:你很稱這條裙子。
她還記得那時候自己面上雖然沒有多明顯的表情,可是心里已經(jīng)樂開了花,那時候年少,被一個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夸贊,從而在一群閃耀的群星之中脫穎而出,可想而知,她的未來有多么可觀。
事實也確實如此,后來的她片約不斷,再也不用掙扎在無休止的片場只為了一個不起眼的配角,還沒有一個鏡頭。
同時,她的心里也很惶恐,她不敢相像這背后牽扯了多少利益關(guān)系,她迷失了自己,徹底成為自己最討厭的人。
沒人點明的時候她還可以繼續(xù)欺騙自己,當(dāng)做什么都不知道,可是一旦窗戶紙被捅破,那么就沒有回旋的余地了。
陸迦南想要回到最初的模樣,她的臉上干凈白皙,一步一步仿佛沒有留戀一般走向?qū)挻蟮拇白?,瞇著眼看著遠(yuǎn)處云卷云舒,嘴角勾起一抹釋然平淡的笑意,眼睛里有深深的向往,纖細(xì)白皙的手臂沒有任何遲疑的伸出去,仿佛握住了最后的倔強。
她垂眸看向遠(yuǎn)處匆匆忙忙的趕過來的身影,一瞬間一躍而起。
耳畔的風(fēng)凌冽,天空的云不再舒卷,似乎一切都停止了流動,沉默的,壓抑的,絕望的,驚慌失措的聲音都隔絕于世。
“嘭”地一聲重物撞擊地面的聲音響徹云霄。
“不要?!鄙硢∷缓鸬穆曇艚^望的破空而出,卻始終沒能得到一絲響應(yīng)。
風(fēng)變得溫柔,輕輕撫摸著大地上的一切,仿佛用力了它就會疼,云朵收斂了自己燦爛的顏色,猶如星星墜落,斂去一聲耀眼的光芒。
一聲又一聲無聲的嘆息,仿佛是在哀悼一個青春的生命驀然逝去。
一地的鮮紅,暈開了一朵血色的玫瑰。
蘇挽崩潰的跌跪在那看不清臉頰的人兒,內(nèi)心的憤怒悲傷宛如濤濤而來的海水洶涌澎湃,她嘴里含糊不清地哽咽:“救救她,救救她,救救她?!?p> 顫抖的手卻不知該碰哪里,她蜷縮著手放聲大哭。
聚集的人越來越多,而那一個人最重要也最可恨的人過來了,他的臉上仿佛仍舊是不可置信,明明他們剛才還在一起,他看著她入睡,可是……怎么會呢?
他的眼里瘋狂翻騰,最終泄氣一般匍匐在地,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他跪地求饒,求求陸迦南不要開這樣的玩笑,他想要抱抱她,感受她的溫暖。
“你滾?!碧K挽憤怒的推開他,淚流滿面的臉頰上是仇人一般的憤恨,怒火吞噬了她僅存的容忍。
“我不會再讓你碰她。”
警報聲自己急救聲不絕于耳,圍堵地人群消散。
醫(yī)院。
陸迦南冰冷的身體仿佛成了冰塊一般,沒有任何溫度,她身上混合著的血水被清洗干凈,仿佛一具初生的嬰兒,恬靜的睡姿,一動不動。
蘇挽用力的握住她冰冷的手,企圖能夠給她一點溫度,眼紅通紅,哽咽道:“我知道你已經(jīng)很累了,你真的很努力的去克服這一切,可是你獨獨忘記了告訴我。我們說好了等你病好了就一起去吃火鍋,我都已經(jīng)看好了就等你一起去了,你現(xiàn)在就這樣走了,以后啊,還有誰能陪我。我傷心的時候應(yīng)該去找誰訴說,陸迦南你真的很自私,為什么不給我打電話,為什么不告訴我你已經(jīng)承受不了?”
蘇挽的耳邊還回蕩著醫(yī)生歷歷在目的話,他說:陸小姐的病情其實一直都沒有好,而且還在不斷的加深,這跟她的心情郁結(jié)有很大的關(guān)系,而且根據(jù)最近的情況來看,她應(yīng)該受到了什么重大的刺激,擊潰了她最后的心理防線,才會選擇這種毅然決然的方法離開。
“我知道,你是喜歡他的,可是我真的不能原諒他,如果不是他你就不會失去孩子,沒有失去孩子你就不會得抑郁癥,也就沒有今天的事情,我真的好恨他,打著愛你的名義肆無忌憚的傷害你??墒俏矣稚钌畹孛靼?,你愛他。迦南,為什么我們要選擇活得這樣痛苦?!碧K挽聲聲如泣如訴,哽咽到一度難以啟齒。
冰冷的走廊上,宋承祁頹喪的坐在門口守著,他沒有勇氣進(jìn)去沒有勇氣去訴說,他甚至連基本的思考能力都沒有了。
他很累很累,可是一刻都不敢閉上眼睛,一旦眼睛閉上,腦子里閃現(xiàn)的都是他的南南一身鮮紅的模樣,那樣決絕,不留一絲余地。
時間來去匆匆,蘇挽終于眼睛通紅的走出來,半響,才哽咽道:“雖然我恨不得殺了你,但是她仍舊是愛你的,糾纏了這么久,這下子你應(yīng)該滿意了吧,宋承祁,你真可憐,口口聲聲說愛她,卻從來不曾試著去了解她,你所謂的愛,成了她最大的傷害……”
蘇挽本來還想說什么,卻已經(jīng)沒有了那一份精力了,只是疲倦的說道:“進(jìn)去看看她吧!”
即便蘇挽不樂意,但是她知道陸迦南想要見他。
蘇挽看著宋承祁一瘸一拐地進(jìn)去,她疲憊的依靠在墻邊,此刻卻十分想念沈珩。
宋承祁已經(jīng)不復(fù)從前的光彩照人,此刻他的衣衫凌亂,英俊的臉頰也變得疲憊不堪,仿佛隨時都會崩潰,他顫抖著手指掀開那一層冰冷潔白的白布,忽而覺得身體很冷很冷,真的太冷了,從心底涌現(xiàn)出來的高冷,讓他控制不住的四肢發(fā)顫。
掀開后,宋承祁覺得他全身的力氣忽然都被盡數(shù)抽離,修長筆直的雙腿鏗鏘有力的“咚”地一聲跪在地上,仿佛感覺不到疼。
他顫顫巍巍地?fù)崦戝饶媳涞哪橆a,從額頭到高挺的鼻梁,從鼻梁到慘白的嘴唇,潸然淚下,嘶啞的嗓音說道:“南南,你最怕疼了,從那么高的地方跳下去是不是很害怕,都是我的錯,如果我能早一點注意到,如果我那天沒有離開,你是不是就不會躺在這個冷冰冰地方,一個人是不是很害怕。”他移動著身子靠過去,臉頰貼著臉頰,近乎瘋魔癡迷地繼續(xù)道:“不過,沒關(guān)系,你等等我,我給你報仇了以后就會過來陪你的,我的南南別害怕,我一定要讓她們生不如死?!?p> 森冷的停尸房,因為這一句狠厲決絕的話更顯得森寒。
而宋承祁卻仿佛沒有感覺一般,虔誠的低頭吻了吻她沒有血色的唇瓣,他才心滿意足地與她躺在一張床上,仿佛什么都沒有改變。
陸迦南畢竟是明星,而且還是擁有眾多粉絲的一線明星,即便她跳樓自殺的消息完全封鎖不了,各大板面的報紙上都是陸迦南跳樓身亡的報道。
微博熱搜“陸迦南為情所困跳樓身亡”“昔日小花生氣不明陸迦南”“陸迦南小三”“陸迦南是否已經(jīng)身亡”
“天啊,請告訴我這不是真的,我剛剛還在重溫愛豆的電視劇??蕖?p> “怎么會這樣,太難以置信了?!?p> “有什么,你們以為陸迦南有多干凈,還不是一只價錢高一點的雞?!?p> “樓上閉嘴,死者為大,你的教養(yǎng)都進(jìn)了狗肚子去了?!?p> “哎呦,我說你們這些腦殘粉可以消停一會了,別刷存在感?!?p> “粉了好久的愛豆,愿天堂沒有痛苦。”
“……”
這件事情同時也會讓娛樂圈大洗牌,一朵冉冉升起的明星突然隕落,又會展開一輪新的爭奪戰(zhàn)。
對于他們來說,誰也沒有多余的時間去傷春悲秋,更多的是利益的驅(qū)逐。
沈珩送他們過來醫(yī)院的時候又馬不停蹄地趕過去處理外面的事情,門口蹲守了一批又一批的記者出入都變得很困難,他們不會考慮你會不會難過,有沒有心情,只想要頭條資料,漲工資。
當(dāng)別人的快樂是建立在你的痛苦上的時候,那時候你真的恨不得摧毀所有的一切。
蘇挽模糊間看到了來人,干凈清爽的穿著,一雙高跟鞋踏踏的踩在地板上,越來越清晰,蘇挽蠕動著唇角,半響有氣無力地說道:“梁歡,你怎么來了?”
梁歡難得的沒有再嬉皮笑臉,而是頗為沉默的蹲坐在蘇挽的對面給她一個溫暖的擁抱,輕聲道:“想著過來看看你,就來了?!?p> 蘇挽自嘲一笑,看著空蕩蕩的走廊,將一切熱鬧喧囂都隔絕在外,疲憊道:“外面的狗仔恨不得把醫(yī)院給拆了,怎么進(jìn)來的?”
“我金主跟這里有點關(guān)系,當(dāng)然是走的后門?!绷簹g說得一點都不在意,仿佛理所當(dāng)然一般。
蘇挽埋首在她的肩膀處,壓抑著自己哽咽的聲音道:“我好累??!”
“注意一會吧,我陪著你?!?p> 蘇挽就那樣閉目眼神,仿佛已經(jīng)睡著了一般,可是,她倆都知道,不可能睡得著,不過是想要逃避現(xiàn)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