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上次分別后,雖然加了個微信,但和他們夫婦還沒聯(lián)系過,此刻看到張鋒媽媽寄給我的快遞我還是有點驚奇的,心想她會寄些什么給我呢?到家后我找來小刀把包裹劃開,拆開紙箱子后出現(xiàn)在我面前的是幾個被泡沫紙包裹嚴實的罐子。我又拆開泡沫紙,里面是一個個裝滿橄欖菜的塑料瓶。我感覺有些驚奇:今天的我未免也和橄欖菜太有緣了吧,剛才還在樓下被那東北老板做的橄欖菜勾起了我的回憶,這才轉(zhuǎn)眼之間又收到了一箱。待我把瓶子都拿出來后,我才在箱子底下發(fā)現(xiàn)了一封白色的信封,拆開后工整的字跡映入我的眼簾,看字跡應該是個女人的字跡。張鋒的媽媽在信中表達了對我的感謝,同時希望胖子他們能盡快破案,讓張鋒九泉之下能夠安息。信的最后張鋒媽媽又提到,張鋒在生前最愛吃她做的橄欖菜,所以特地寄了一些過來,希望我和胖子能夠喜歡。我此刻感概萬千:從小我就是個平凡普通的孩子,工作以后更是渺小的絲毫不能引人注目。在辭職后的這段時間里,遇到胖子之前的我一個人成天宅在家里,一個人也不見,一句話也不說。而從遇到胖子開始,我漸漸開始接觸到很多人。盡管都是因為這兩起命案才把我們聯(lián)系到了一起,但他們卻都是那么溫暖,就像陰暗冰冷的湖底淤泥,也會冒出透明的沼氣,溫暖千家萬戶。在微信里和張鋒媽媽道過謝,我拿起一瓶橄欖菜,沉甸甸的,開蓋后清香撲鼻而來。我用筷子夾起一點,放入口中,那股熟悉的味道立馬讓我有些驚醒:和那炒粉攤的味道幾乎一模一樣!我是湖南人,在我的老家,人們都會做一種被外人稱為壇子菜的腌制菜品。一般而言就是把地里收獲的茄子,豆角和辣椒等等再太陽下曬干,而后撒上鹽放入壇子腌制一段時間。出壇后一般炒著吃,尤其和臘肉炒在一起味道特別的香。由于每個家庭的口味和手藝都不一樣,因此在曬制和腌制時長,以及放鹽的量上有區(qū)別,最后每家做出來的壇子菜都有各自獨特的風味。這么多年,我也吃過不少人做出來的壇子菜,卻從沒吃到過味道完全一樣的兩家。所以我很清楚,這類腌制類的食品,別說每個家庭做出來的有區(qū)別,就連自己家里前后兩壇做出來都很有可能味道不一樣。這么一想,我手上的這罐橄欖菜就有些奇怪了,它這口感和樓下炒粉攤實在太像了,幾乎可以說是完全一樣。想到這里我決定再下樓一趟,去問問樓下那東北老板他的橄欖菜是哪里來的。東北老板還在爐邊忙活著。爐火很旺,好像在催促著鍋里的米粉趕快出鍋。老板十分忙碌,以至于就算是冬天,他那褶皺的額頭上也布滿了一層細密的汗珠。我緩步走到老板跟前,開口說道:“嘿,師傅,能問你點事嗎?”老板似乎沒太聽清:“啥?沒有西紅柿,炒粉哪有加西紅柿的?”我被他逗笑了,又大聲的對他說:“不是西紅柿,我是說向你打聽一點事情!”“有,芹菜有!你要炒粉炒米絲還是要炒飯,加不加辣?”老板一連問出幾個問題。我有點無語了,腦袋里閃過馬冬梅的畫面,心里一萬頭草泥馬奔馳而過。我又加大了音量,想要蓋過鐵勺敲擊鍋壁的叮當聲:“我說,能不能向你打聽一點問題?”老板這回總算聽清了,抬頭看了我一眼,和我說:“奧,打聽點事啊,那成,你先坐一會,我先忙完這兩份,你要不要來一份?”“不了,我剛吃過了?!?,看來這老板還有些面盲……既然人家都這么說了,我也不好再繼續(xù)下去,只能照他說的在一旁找了個空位坐了下去。大概過了有十來分鐘,老板看樣子忙完了一波,回頭看我還沒走,就走了過來?!澳銊傉f要問什么事?“老板問我,聲音里帶著忙碌?!班拧?,我點頭:”你炒的粉里面加的黑色的菜是橄欖菜嗎?““對,這粉好吃吧!”,老板露出一絲笑容,讓我想起了當年那收留我一晚的廚師大叔。“嗯,好吃”,我一臉真誠的對他說:“我想問一下這橄欖菜是你自己做的還是買的,方便說嗎?”“方便方便,這有啥”,老板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這是我閨女前幾天來看我的時候給我?guī)н^來的,我尋思味道還可以,就加在了炒粉里面,味道還成吧?”“還行還行“,我又是一臉真誠的回答他?!澳闩畠阂苍趶V東嗎?”我又問他。聽我開始打聽他女兒,他才開始有些警覺,問道:“你問這些干啥?”“我沒別的意思”,看到眼前東北大漢認真的表情,我有一點害怕:“我就是特別喜歡這橄欖菜的味道,比超市里買的好吃多了,所以想找你女兒打聽一下她是這么做的。”“奧,這樣啊?!保犕晡业慕忉?,老板的神色才開始放松:“這樣吧,再過幾天,我閨女還要來一趟,和我待幾天準備和我一起回老家過年,到時候你再來找我親自去問一下她吧?!奥牭嚼习逭f要回家過年了,我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掏出手機看了看日歷,還有一個月就是春節(jié)了,心里忽然出現(xiàn)了點點惆悵。小時候我們都盼望著過年,因為過年有好多零食,還有壓歲錢,有新衣服,有一起放煙火的小伙伴。過年的時候,打碎了碗父母會笑著說碎碎平安;說錯了話也只會被父母捂著嘴,然后微笑著說童言無忌。過年時的父母,就好像天上的天使下了凡,來寬慰著孩子受傷的心。那時候,小伙伴們都羨慕國外有給小朋友送禮物的圣誕老人,我在心里想:我不羨慕他們,因為我們也有溫柔的天使,只是她藏在了父母的心里,肉眼看不出來罷了。后來長大了,那天使也像圣誕老人一樣離我們遠去了,父母親戚們也逐漸開始有了各種問題:詢問收入,詢問對象,詢問房車……而我們的假期也從一個月縮短到了一個星期,倒也讓我們少受了不少靈魂的拷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