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所對于人員著裝自然是有一定規(guī)矩的,而且對于人類科技文明研究所來說,專屬的工作服也是內(nèi)院第一道門的開放識別依據(jù)之一。
葉官渝帶著兩人去到研究所的人員更衣室,一座五米高的粉白色蓮花城堡,與招待所隔了一條長廊。
剛一進門,就看到姜芷蝶穿一身繡著紅蓮的黑色帶袖長裙坐在外廳的椅子上,而她身邊則放著兩個袋子。
“我先去另一邊換身衣服?!?p> 葉官渝說完,便進了右面的男更衣室。
姜芷蝶起身帶二人進了左側(cè)的女更衣室,將兩個袋子分別遞給二人。
對方婉瑜歉意道:“實在是沒有適合婉瑜的尺碼,只好拿了件最小碼的,但還是會不太合身…”
方婉瑜接過袋子打開,展開后是一件白色的長袖大褂,而上面則繡了墨色的蓮花。
她看到褂子上的墨色蓮花,開心道:“沒關(guān)系,能夠穿一次蓮裝我就很開心了!蝶姐姐,你這紅蓮裙子是剛設(shè)計的吧?”
姜芷蝶點點頭,露出小酒窩。
二人顯然不是第一天認識,姜芷蝶幫對方把褂子直接套到身上,方婉瑜動動衣袖做了一個挽花手勢,再扯扯有些拖地的大褂,兩個人笑成一團。
而這兩人的熟絡(luò)自然出乎姜昭樂的意料,不過困擾她的是這些姿態(tài)顏色各異卻明顯出自一人之手的蓮花,蓮裝是什么意思?
姜昭樂也打開手中袋子,抖落開竟然是一件有收腰的帶袖長裙,上身有點點的墨綠色到腰處漸變?yōu)闇\而不見綠色,裙擺繡著的粉色菡萏嬌艷欲滴。
方婉瑜見到,小心翼翼地上手摸了一下,感嘆道:“這件好漂亮??!葉大哥的畫技當(dāng)真高超,這裙子上的蓮花就像真的一樣!”
姜昭樂像模像樣地點頭附和道:“嗯,那我進隔間換一下?!?p> 換好后,姜昭樂發(fā)現(xiàn)腰線肩寬都很貼合她的身,裙擺也剛好垂到腳面,倒像是量身定做的一樣。
姜昭樂從隔間出來找了針線剪刀,替方婉瑜修改了一下大褂的尺寸,小丫頭眼露崇拜道:“師父你有不會的東西嗎?”
三人出去,葉官渝坐在外廳沙發(fā)上,身上穿著的是咖啡館那次見面的衣服。
姜芷蝶把有些下落的頭發(fā)往耳后掖了掖,溫柔道:“那我先回實驗室了,你們聊。”
方婉瑜那雙烏溜溜的大眼睛轉(zhuǎn)了轉(zhuǎn),對著葉官渝撒嬌道:“葉大哥,我能去開放區(qū)的懷舊館轉(zhuǎn)轉(zhuǎn)嗎?你和師父談事我也聽不懂,我保證絕不亂跑亂動!”
葉官渝點點頭,將臨時通行證遞給她,問道:“知道路嗎?我?guī)恪?p> “不用!我剛剛在路牌上已經(jīng)看到了,就是那邊左拐右拐再直走再右拐,放心吧!”
說著便擺擺手快步離開了。
轉(zhuǎn)眼間就剩下兩個人,姜昭樂倒是沒什么不自在的感覺。
葉官渝看著姜昭樂,溫聲道:“這幅千畝夏荷圖很襯你,尺寸還合身吧?”
姜昭樂抬手捏了捏耳朵,“嗯”了一聲,又問道:“荷花是有什么含義嗎?蓮裝又是什么?”
葉官渝解釋道:“一點愛好罷了,我比較喜歡畫荷,小蝶便說可以把研究所的工作服改良一下,所以蓮裝算是我們研究所的標志服裝吧?!?p> “那周五的時候,你和我堂姐穿的也是蓮裝?”姜昭樂問道。
葉官渝耐心答道:“嗯,那天我和她去簽了一個與研究所有關(guān)的合同?!?p> 原來不是情侶裝而是工作服??!
姜昭樂交疊在身前的雙手相互摸了摸袖口,這衣料的材質(zhì)與葉官渝之前的衣褲有些像,確實很舒服。
這么一想,她發(fā)現(xiàn)葉官渝已經(jīng)送過她兩樣禮物了,那她是不是也該回禮啊?
“婉婉?在想什么?”
葉官渝一側(cè)頭就看見身邊的女人正出神,表情還十分糾結(jié)。
“?。繘]……沒什么,我們找個能談話的房間吧?”
姜昭樂慶幸自己對身體的把控,嗯,血液流速也能調(diào)節(jié),所以沒有臉紅。
二人來到所長研究室前,門自動識別到葉官渝后打開。
進去后,姜昭樂坐到墻邊的一張沙發(fā)上,抬眼望了一圈,像是置身森林花園,就連裝繪圖筆的盒子都是一朵形容逼真的橙色高頸花。
“屋子也是你設(shè)計的嗎?”
“只要制圖出來,就能施工,不難的?!?p> 姜昭樂發(fā)現(xiàn)她總能找到自己會喜歡對方的理由,就比如這研究所的設(shè)計,生機盎然。
葉官渝從一旁柜子里拿了一只碧玉杯,接了一杯純凈水遞給姜昭樂,然后坐到她旁邊的沙發(fā)上,問道:“是有什么煩惱嗎?”
姜昭樂將水喝光,低頭盯著在指尖上轉(zhuǎn)動的杯子,收斂了平時臉上的笑意,神情糾結(jié)地說道:“我,你知道我那個能力可以預(yù)判一些事的正誤,但今天我卻直接收到了提示?!?p> 葉官渝了然道:“所以你才會主動去和他們打招呼?”
姜昭樂驚訝道:“哎?你怎么知……你在?”
她突然想起龍淮的舉動,難道和那次興隆酒吧一樣做給葉官渝看的?
葉官渝沒否認地點點頭,語氣自然道:“所以這次的提示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嗎?”
姜昭樂轉(zhuǎn)著杯子,嘆了口氣,把整件事從她的角度完整的講了一遍。
她有些迷茫,繼續(xù)說道:“提示讓我與那位受傷的女人對峙,可事情結(jié)束了,我也不確定究竟是讓我與她對峙什么,而我當(dāng)時只能順著我已知的一些事情去做,可我又真的了解什么呢?而且直接接收指令的話不是有些……”
密長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陰影,剩下的話沒有說出口,若是指令再詳細些就不是她能控制的事了。
葉官渝拿著同樣的杯子,不過里面是還在冒氣的熱茶,嘆了口氣,柔聲問道:“但是你還是幫到另一個人了不是嗎?既然現(xiàn)在能看到的是好的一面,那又何必擔(dān)憂另一面一定會是不好的呢?你怕自己救了人不假,但又害了其他人對嗎?”
姜昭樂指尖的杯子靜止住,算是答了這話。
葉官渝伸手拿走杯子,起身又去接了杯水放回姜昭樂的手心,這回是溫水。
而他則抿了一口茶,聲音像是茶杯上的白氣一樣徐徐又飄渺:“你剛到這個世界不久,還沒有太多的歸屬感,可能對現(xiàn)在的你來說這一切只是你看的一本書,你同情書中原本悲慘人物的遭遇,又怕強行阻止會遭到世界排斥,因此你只能保持住自我,而在你得到允許可以改變他們不必要的送命結(jié)局時,你欣喜。但現(xiàn)在你卻收到更為明確的指令,它未知而又操控一切,你怕自己會因為個人情感而違背指令的真正意義,更怕它只是披著所謂的道德外衣,實際上卻造成另一場更大的災(zāi)禍?!?p> 姜昭樂的手心緊貼杯身,被這溫度將一顆心熨燙得通徹,對方這番話著實說到她心里去了。
她只是個凡人,會有無法顧及全面的時候,更會有喜怒哀樂,自然會有失偏頗……
“你不過是一個人罷了,難道還能顛覆了世界不成?”葉官渝的眸子里帶了點點戲謔的笑意。
姜昭樂把杯子放到旁邊,不太服氣地抬頭爭辯道:“可是奧爾西斯大帝就憑一己之力將整個世界捏于掌中??!”
葉官渝見對方突然充滿戰(zhàn)斗力的樣子輕輕地笑了,在姜昭樂看來,這一笑仿若梅花上的雪被風(fēng)抖落時的絕美,讓人心一顫。
于是她很不爭氣地看呆了,木訥地重新舉起杯子,喝了一口水,才把快要亂了的心跳平穩(wěn)住。
好在姜昭樂的面部管理一向可靠,倒沒真的表現(xiàn)出看傻了的樣子。
葉官渝察覺到對方的表情有些僵硬,以為對方誤會自己是嘲笑,立馬道:“不管你做什么,我能保證的是一定不會站到你的對立面,如果可以,我更希望能一直在你身邊一起并肩作戰(zhàn)?!?p> 姜昭樂剛從對方那一笑回過神,又聽到這信誓旦旦的保證,全身血液徹底失控,流速加快。
“噗通,噗通...”
姜昭樂睫毛顫了顫,秋水如浩瀚星海般吸引人,認真地注視著對方的眼。
突然,她情不自禁地笑了,不加掩飾的純凈的精神力布滿喜悅的情緒,整個屋子都被注入了一股強大的生命力。
姜昭樂也是意識到自己的情緒有些外露了,不太好意思地輕咳一聲,移開視線,點頭說道:“求之不得!”
而玩著指尖杯子的姜昭樂正出神,警惕性散得一干二凈,哪里注意到對方看向自己的眼神變得極其冷漠,甚至蘊含了一絲殺意。
葉官渝立馬移開視線,目光落到窗旁的紫金三葉花,卻發(fā)現(xiàn)過了花期的花竟然又抽出了花苞。
他這才注意到不知何時自己屋內(nèi)的其他花竟然都綻放了。
姜昭樂也發(fā)現(xiàn)了這個問題,心咯噔了一下,不知道怎么解釋這個現(xiàn)象。
葉官渝有些感嘆地說道:“它們倒是很會討好……”
“我……”
姜昭樂沒聽清對方的話,但她剛想解釋卻被葉官渝卻打斷了。
“說來,我剛好有一樣?xùn)|西想要送給你,你來了正好?!?p> 葉官渝起身去到屋子那一排樹形的裝飾物邊上,指尖在上面點了幾下,就有一個光屏彈了出來。
姜昭樂看著葉官渝的手指在光屏上操作著,速度快到出現(xiàn)殘影,然后一堆“滴滴”的提示音響起,她沒看見的是光屏還有對操作者的全身掃描比對驗證。
聽見一聲“成功”,有一棵“大樹”開了一個小口子,葉官渝從中取出了一個拇指大小的小盒子后,小口子便立刻閉合。
葉官渝將小盒子遞給姜昭樂,只說了一句話。
“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