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姐弟
隨著展品越來越珍貴,現(xiàn)在巨大的蓮花里剩下的,是大海上最強大的一群人,出局的海盜們中,有一些人通過這一次萬寶大會,將有機會在下一次去往更高層,但更多的人,則需要再重新拼殺數(shù)年,換一個再臨的機會。
大殿之中,狂熱的氣氛在消退,雖然拍品更加珍貴,但地位更高的人們,也更不容易沖動,大家冷靜地角逐競拍,井然有序。不過龍吟卻再沒有行動了。
之后的環(huán)節(jié)像是群狼的爭奪,那些真正有實力的人此刻才紛紛露出他們的爪牙,在琴一的掌控之下,萬寶大會正以一個可控的局勢走向了最終時刻。最后將是壓軸的寶品競拍,琴一看著整片大海和陸上上最有話語權(quán)的人們,在心里記下那些旗號。這些英雄豪杰們,剩下的目標,只有一個了。
她宣布稍事休息,而后從展臺中緩緩沉下,與此同時,海水灌入花蕊,剩余的人們紛紛站起身,等待著最后的寶品登場。
“海先生,羅天凌買到了追靈液和鮫螺,這代表什么?”江靖路問海蜃樓。
“這兩個東西在萬寶大會上都不能算是極品,他出了這么高的價格,那就證明它們有古怪。”海蜃樓難得地皺了皺眉頭,但很快就又恢復了平靜,他靜坐在位子上,閉著眼睛,“羅天凌是個聰明人,付出了這么大的代價,在這樣的地方為這兩個東西而來,得想想是為什么?!?p> 江靖路的話剛說完,一個人到來了。
江靖路的親信看到這個人到來之后,不禁微微有些吃驚,他低頭看著江靖路,想說些什么,但最終忍住了。而江靖路甚至連頭都沒有抬,因為他即便不用看,也能猜得出是誰來了。他只是坐在那里,嘴上泛著他那標志性的笑容。
那樣的笑里,可藏著毒蛇。
“琴一。”他叫出一個名字,“已經(jīng)多久沒單獨見了,五年?還是十年?”
“那女孩已經(jīng)死了。”那女人冷冷地說道,“你現(xiàn)在所見的,是耶玉群島云隱島的主事?!?p> “既然這么痛恨自己的過去,為何不走的更遠?就算你再怎么改變?!苯嘎吠嫖兜氐?,“你也還是,我的好姐姐啊?!?p> “我不想再跟你們扯上關(guān)系,江家給不了我的東西,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自己擁有了?!鼻僖徽f出這些話來的時候,情緒上沒有任何的起伏,她看起來已經(jīng)真的忘掉了曾經(jīng)的一切,曾經(jīng)的,被輕視和禁錮的一切。
“那你為什么還要來這間屋子,為了炫耀你已經(jīng)可以獨當一面了嗎?”江靖路終于抬起頭來,眼睛中滿是狠毒的光芒。
“我來找你,是因為我們之間還有唯一的一絲血緣親情在里面?!鼻僖徽f出這句話,看著眼下她已經(jīng)看不懂心中想法的江靖路,不自覺心里有些煩悶,“你在江家已經(jīng)有話語權(quán)了,所以我才來提醒你,大陸上的生意再難做,也千萬不要到海上來。不要試圖摻和到這里,大海的水深不見底,江家在這里吃不到什么好處,你以為江靖宇為什么要讓你來這里,而他自己卻離開了。”
“感謝云隱島主事的提醒?!苯嘎泛翢o所謂地換了稱謂,瞬間一道無形的鴻溝便橫在這對姐弟面前,“但你知道,有些東西,是我改變不了的,就像他們讓你離開江家,我也無可奈何,但還是要謝謝海先生的照顧?!?p> “無妨,有能力的人無論在哪都可以做的很好!”海蜃樓道。
十年前的他無論如何哀求都沒有讓江家改變他們的決定,江琴一一去不回。十年后他可以為江家做決定了,卻再也找不到讓她回來的理由了。
“你已經(jīng)變了?!鼻僖焕^續(xù)冷冷地說道,“變得跟江家的人一個樣子了?!?p> “我跟他們可不一樣,他們的思想都太陳舊了,只想守著自己那塊寶地??墒乾F(xiàn)在天都變了,若是還只看著眼前的,那恐怕連碗里的都不能守住?!?p> “不,這里是大海,我在這里待了十年,我知道這里的到底有多危險。”
“行啦?!苯嘎芬琅f不以為然,“你以為我只是為了萬寶大會才來這里的嗎?”
江靖路說到這里,突然笑容中斷了,取而代之的是野心像毒蛇吐出來的信子一樣從眼睛里流了出來。
“讓你感到害怕的,才是我真正想要的東西啊?!?p> 琴一不自覺往后退了一步,她看著江靖路那張冰冷的臉,五官依舊跟十年前一樣,只是更成熟了些,但那張臉背后的東西已經(jīng)完全變了。它開始變質(zhì)、腐朽,并逐漸成為江家無數(shù)陰暗中最出類拔萃的那一個。
江家的野心已經(jīng)在大理國覆滅后徹底蔓延開來,江家龐大的勢力已經(jīng)不知不覺覆蓋在每一處有生機的地方。在他眼前的這個男人已經(jīng)不是那個一直跟在她身后形影不離的男孩了,他的瞳孔終將被江家背后籠罩的陰云侵染,成為江家在這亂世之中的犧牲品。
當年推心置腹無話不談的姐弟二人,如今形同陌路。十年前琴一被迫從江家離開的那天,只到她胸口的江靖路哭著追了姐姐一路,但他們兩人終究被大海隔開。
再次遇見,如今的他,恐怕再也不會哭了吧。也再也無需守護。
琴一離開的時候,沒有說任何一句話。但江靖路也沒有之前那么愜意了,他看著他姐姐的背影,手指狠狠地摳進了座位的扶手中。
他的親信呆望著眼下的江靖路,盡管他看不出來,但他冥冥中覺得,江靖路此刻心中正在經(jīng)歷著巨大的情緒起伏,這個謎一樣的男人,在對著曾經(jīng)的至親之人暴露出野心之后,語氣也只是隨著表情微微一變。
之后,江靖路便冷靜下來,就像什么都沒有發(fā)生一樣,靜靜地等待著。
他的心里,還有很多事情將去完成,而姐弟之情跟這些比起來,只不過是再渺小不過的存在。
而這一切在海蜃樓眼中卻是稀松平常,好像類似這樣的場景他已經(jīng)司空見慣,并沒有去特意的關(guān)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