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廝殺終于結(jié)束,沈游也不禁松了一口氣,他摘下頭盔,雙腿竟是忍不住地微微顫抖起來,頓時一屁股癱坐在了地上。
而他手邊的雪鴻劍,也早已變得血跡斑斑,在晨光的照耀下,折射出一縷妖艷的淡紅光澤。
易靜州拖著長槍走來,他猶豫了一下,向沈游伸出了手。
“謝了!”
沈游借此站起身來,努力控制著顫抖地雙腿,臉上露出一抹苦笑:“還是不行啊,若時間再長一點(diǎn),我就堅(jiān)持不住了。”
“就你而言,已經(jīng)很不錯了?!币嘴o州點(diǎn)點(diǎn)頭,似是隨意地問道,“對了,你還記得殺了多少敵人嗎?”
“我想想……大概是,五個?”沈游努力回憶了一下,說道。
“呵呵,我殺了十二個?!币嘴o州嘴角不自覺地上揚(yáng),頗為得意地道,“戰(zhàn)果還可以吧?”
誰知,沈游卻眨了眨眼睛,道:“不對,我想錯了,我殺了十三個?!?p> 易靜州:“……”
一小部分人留下來清掃戰(zhàn)場,沈游等人則是跟隨著大部隊(duì),回到鎮(zhèn)里休整。
回到軍營大院的時候,他們恰好看到,有一隊(duì)士兵押著俘虜,往軍營大院角落的一個營帳走去。
而過了沒一會兒,李宏毅帶著兩名親兵,從主將大帳走出,一臉冷肅地走進(jìn)那個角落里的營帳。
很快,里面就隱約傳出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慘叫聲,顯然是正在嚴(yán)刑拷打。
不過,這些都跟沈游沒有關(guān)系。
他艱難地走回自己的營帳,把雪鴻劍往床邊輕輕一擱,整個人順勢倒在了床上,擺好最舒適的姿勢,很快就沉沉地睡了過去。
在夢中,剛才經(jīng)歷的那些廝殺,又像是跑馬燈一般浮現(xiàn)出來。
刀光劍影,血跡飛揚(yáng),以及自己的怒吼與敵人的慘叫……
當(dāng)沈游醒來,已是正午時分。
他揉了揉眼睛,費(fèi)勁地爬坐起來,卻發(fā)現(xiàn)身上大汗淋漓,而易靜州、任峰、越文博、盧康四人,則是站在床前圍成了一個圈,一臉古怪地注視著他。
“你們,想干什么?!鄙蛴蜗乱庾R地摸了摸身上,“要打便打,那個絕對不行?!?p> 還好,衣裳還在。
易靜州露出一個微妙的表情,道:“說什么憐憫是戰(zhàn)場上最無用的東西,自己還不是嚇得在夢里大喊大叫,盧康剛才想叫醒你,卻差點(diǎn)被你掐死?!?p> 沈游微微一愣,扭頭向盧康看去,他的脖子上果然有一圈淺淺的紅印。
他急忙道歉:“對不起,我沒想到自己會這樣。”
盧康卻無所謂地?cái)[了擺手,道:“沒事,反正你勁小,也掐不動我?!?p> 沈游頓時一陣無語,這樣還不忘嘲諷自己……不愧是他的戰(zhàn)友。
這時,一名士兵從外面走了進(jìn)來,看了在場的人一圈,問道:“你們誰是沈游?”
“我是。”沈游忙抬了抬手。
看著沈游那清秀的面孔,士兵不由得有些意外,當(dāng)即說道:“少將軍讓你過去一趟?!?p> “好,我這就去?!?p> 沈游點(diǎn)點(diǎn)頭,便下床費(fèi)力地穿好鞋襪。他想了想,還是忍著疲憊套上鎧甲,然后跟著士兵走了出去。
走到主將大帳門前,士兵稟報(bào)了一聲,便讓開道路,沈游撩起門簾走了進(jìn)去。
只見在大帳之內(nèi),懸掛著一副巨大的地圖,李宏毅和孫冼、韓勝威、邱蒙三個將領(lǐng),正站在地圖下說著什么。
看到沈游進(jìn)來,李宏毅便招手讓他過來,對孫冼三人說道:“這就是咱們軍中的沈秀才,今早的伏擊之計(jì),就是由他想出來的?!?p> 韓勝威和邱蒙皆是露出笑容,向沈游點(diǎn)了點(diǎn)頭。
尤其是孫冼,特意多打量了沈游幾眼,因?yàn)樯蛴握窃谒牟筷?duì)之中。
只見人身著鎧甲,可能是剛經(jīng)歷了一場戰(zhàn)斗的緣故,此刻臉上仍不掩疲憊,身板卻挺得筆直,雙目也炯然有神。雖說容貌清秀得有些過分,卻也透露出一股淡定從容的氣質(zhì)。
孫冼暗暗點(diǎn)頭,當(dāng)即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真是后生可畏啊,想不到我的部隊(duì)里,還有像你這般出色的人才?!?p> “將軍過獎了。”沈游微微一笑,不卑不亢地還禮,“能在孫將軍手下效力,是沈游的榮幸。”
孫冼聽了,不禁笑得眼都咪咪起來,很是滿意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若是有人以為,在軍中就不需要溜須拍馬,那就大錯特錯了。事實(shí)上,軍隊(duì)里大都是粗武之人,有時候你一句奉承,就有可能得到上司的青睞,甚至有可能被提拔成親兵,地位大大提升。
雖說沈游暫時還沒有這個想法,但是好話不嫌多,隨口拍一記馬屁總沒什么壞處。
這時,李宏毅打斷他們,說道:“言歸正傳,事情已經(jīng)問清楚了,這伙敵軍是從魯南大倉府一帶而來的叛軍,想從這里打開突破口,進(jìn)而占據(jù)臨平等地。”
韓勝威走到地圖下,伸手遙遙一指,道:“臨平等地靠近海岸,叛軍拿下這里,就能營造出進(jìn)可攻、退可守的局面,必然會給朝廷帶來很大的威脅?!?p> “只可惜,駐守這里的是我們李家軍?!鼻衩晌⑽㈩h首,“他們打錯算盤了?!?p> “這也正是讓我感到奇怪的地方?!?p> 李宏毅輕輕點(diǎn)頭,皺眉沉思道:“他們明知道李家軍駐守在此,為何只派出一千人馬來攻。難道叛軍真以為,靠這點(diǎn)人馬就能打敗我們?還是說……這只是疑兵之計(jì)?”
“若真是疑兵之計(jì),可就麻煩了。”
沈游心里頓時咯噔一下,臨平縣是他的家,可絕對不容有失!
他急忙抬頭看向地圖,他的目光繞著臨平縣看了一圈,忽然定格在某個地方,忍不住出聲叫道:“不好!叛軍真正想要突破的地方,是老槐鎮(zhèn)!”
李宏毅等人微微一愣,也急忙在地圖上找了過去。
只見在臨平縣的東南邊緣,有個不起眼的三角地帶,赫然標(biāo)注著三個不起眼的小字:老槐鎮(zhèn)。
沈游雙目微紅,攥緊雙拳喝道:“老槐鎮(zhèn)以北,就是臨平縣城!一旦叛軍從那里打開突破口,臨平縣將再無險(xiǎn)可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