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禍風(fēng)云

第十四章 師無月

禍風(fēng)云 魚雁豐年 3281 2019-05-18 19:40:18

  霍九天見狀,收了那刀,道:“偷盜之事,魔頭說了不會追究。你不用擔(dān)心,只要你按我說的做,念出“瑤山南谷”這四個字,就像六年前念出“李清流”這三個字一樣?!?p>  師無月不動,心內(nèi)卻在劇烈掙扎,該如何選?若是應(yīng)了,便是在重復(fù)六年前那場悲劇重演,但若是不應(yīng),眼下境況,自己必死無疑,死,并不可怕,但若就此而死,又該如何救那個人?柏持風(fēng)為什么還不來?

  許六安見她遲遲不定,使了個眼色給霍九天,便見那刀鋒又更近了幾寸,而就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細碎的腳步聲,隨后是一婢子來報:“姑娘,古津豫帆的凌公子問姑娘登臺時,可否為姑娘畫幅小像贈友一觀?”

  師無月聽到這話,抬頭欲動,卻被肩上那刀按在了位子上,霍九天似是知道她想做什么,俯身在好耳旁輕道:“隨便打發(fā)她,敢多說一個字,我就在這演一場美人濺血的好戲。”

  “姑娘,你在嗎?”

  “在,就說我今日狀態(tài)不佳,氣色亦差,不便繪像?!?p>  “是?!?p>  李清流上了頂樓,見一藍衣婢子正與凌錫坤說著什么。

  “抱歉凌帆使,姑娘說她今天氣色差,不便繪像,還請見諒。”

  凌錫坤聞言略有些失落,正欲再言什么,便聽身后有人叫自己。

  “凌大哥?”

  “李師妹?!?p>  他們因著慕佛子的關(guān)系,也算是相識多年,只呼其名太過生分,凌錫坤便遵著慕佛子的身份,喊她“李師妹?!?p>  對于這稱呼,李清流覺得甚為別扭,但也沒說過什么。

  “凌大哥有事找?guī)煿媚???p>  “嗯?!?p>  “那見到師姑娘了嗎?我這兒有封信,剛好也要交給她?!?p>  凌錫坤搖了搖頭,李清流再看旁邊的婢子與一眼望去守在樓廊里的眾侍衛(wèi),頓時明了,向那藍衣婢子道:“我這里有封信,需親手交于師姑娘,不知可否引見?”

  那婢子有些為難,自從剛才開始,師無月便命她守在外面,不要她入內(nèi)侍奉,剛才說話的語氣也有點奇怪。

  “這……好吧,你隨我來?!?p>  “多謝?!?p>  李清流向凌錫坤打了聲招呼就進去了。

  房間內(nèi),無論霍九天與許六安如何威脅,師無月卻是不動如山,甚至,更為平靜。

  “要殺便殺,我不會再用這張皮為你們做任何事。”

  而就在這時,門外又傳來一陣腳步聲,接著,又是敲門聲?;艟盘烊滩蛔⌒闹邪档溃赫鏌┌?!怎么做個壞事這么多人打擾!

  “姑娘,有位女俠說有信要親手交給你。說是您的朋友給您的?!?p>  “朋友?”

  聽到這兩個字,本以無意反抗的師無月突然掀刀而起,一掌掃向身后兩人,疾退向門而行,但她那掌太弱,并無殺傷力,只爭取了半點逃生之機,而許六安見狀,殺機頓現(xiàn),左手點指便是一道鋒勁射向她后心口處。

  而就在這瞬時,門外的李清流已察異樣,一掌將門轟開后,便見師無月正立在門前二尺不到的地方,面色微白,右胸前,鮮血汩汩而流。

  門外的婢女見狀,立時大驚,向外喊道:有刺客,有刺客!

  霍九天與許六安見計劃被打亂,疾身而退。

  李清流見這情況也是微驚,卻是立即點了她胸前幾處大穴,意圖為她止血。師無月?lián)u了搖頭,道:“沒用了。”

  “你……。”

  事情發(fā)生的太過突然,扶著她緩緩坐下,李清流從懷中摸出那封信,道:“柏持風(fēng)托我給你帶封信?!?p>  師無月卻并未接那信,而就在這片刻間,樓下的江湖眾人已沖上樓,梅止是第一個進來的,卻在看到她的瞬間,愣在了那里。既使蒙著面紗,他也認得出來她是誰?似是察覺到他的目光,李清流抬頭,人群中,那一抹白,好像春日梨花盛開時的顏色,溫柔的令人挪不開眼。

  五年時間,仿佛都是為了此刻。眼中諸多情緒一涌,但此刻,不是什么好時機。

  “是誰做的?是你做的嗎?可是你出手傷人?”

  眾人涌入,見此境況皆是大驚,急急都欲上前來。

  “都不許過來!”

  師無月一聲清喝,耗盡了那大半的生命之力,眾人頓住,梅止見其尚有余力,上前道:“師姑娘……。”

  “我不需要任何救治,也不需要你們?yōu)槲覉蟪稹_@位姑娘不是兇手,請你們都出去,我有話跟她說?!?p>  眾人卻不愿退,孟如風(fēng)上前,道:“師姑娘,今日江湖眾豪皆在,有何話不妨明言,大家定會為你做主。”

  “是啊,師姑娘,說吧。”

  “師姑娘,是誰傷的你?”

  “是不是魔教的人?”

  “一定是?!?p>  醉夢華見他們?nèi)绱耍瑲獾溃骸叭思蚁敫约旱呐笥颜f會兒遺言,咱們都離開吧?!?p>  “此話差矣。師姑娘牡丹花主之身份本就為大家選出來的,她之生死,乃江湖之責(zé),豈能留她與這個來歷不明的女人在一起?”

  “是啊?!?p>  “師姑娘是我們大家的,是整個江湖的,不能留她跟這個來歷不明的女人在一起。“

  “不對,這女子我好像在哪里見過?!?p>  許遠峰道:“師姑娘,究竟是什么人傷了你?”

  師無月見眾人連最后的時間也不肯留給自己,慘然一笑,回頭對李清流道:“對這個江湖,你是否也失望了?”

  李清流點了點頭,道:“但我對自己有信心。”

  “六年前的事,對不起?!?p>  六年前,若非被魔教所脅,在牡丹花會上念了“李清流”這三個字,這江湖也許還不會如此。

  李清流:“對不起三個字,彌補不了一切?!?p>  若非那次牡丹花會上自己突然成了決殺令的目標(biāo),周鏡蘭不會死,小舒不會死,金大哥不會死,師兄不會重傷到昏迷五年無神無智,“對不起”這三個字對于發(fā)生的這一切,毫無作用。

  師無月:“我知道,我自然知道。但若不說出來,死了,也覺得不安心。老天對我也算仁慈,讓我還能再見到你?!?p>  她認出自己了。

  “李姑娘,我知道自己沒什么……理由要求你,但能不能請你幫我最后一個忙?”

  “你說?!?p>  “這個鑰匙……你拿著。”

  她從懷中摸出一把漆墨如墨的鑰匙,放到李清流手里:“求你,幫我……救救他。他偷了擘濤天的……東西……。”

  “什么東西?他是誰?”

  擘濤天的東西?此句一出,全場皆靜,再無人呱呱不停的議論到底是誰傷了師無月?還有面前這略顯奇怪的情勢是怎么回事?以及這個蒙著面紗的女子是誰?這些亂七八糟的問題在一瞬間仿佛都消失了。擘濤天在五年前曾要求周鏡蘭交出《苦真鬼訣》全冊,而關(guān)于《苦真鬼訣》,人人欲得之而統(tǒng)天下。傳言擘濤天已得此書,卻難破書中奧妙,一直得而無用。

  但,許多人都有一劣性,總覺得自己會是那個被上天選中的人,會是那個萬中無一的練武奇材,會是那個天之驕子,擘濤天破不了的謎,若是自己能破,豈不是能證明自己乃凌駕于這魔頭之上的人上人。

  欲望,常常會掩蓋了人性。

  師無月深知此性,所以,哪怕她神識已不清,卻不能在眾人面前將話說的太明白。人將死,竟連遺言也無法說個痛快。她只能抓著李清流的手腕,重復(fù)的道:“拿著鑰匙……去救他……救他。”

  “師姑娘?去救誰?”

  未再言語,師無月張了張口,卻再未發(fā)出一個字,眼神,只死死的盯著李清流手里的那把鑰匙,以及,那封永遠再也看不到內(nèi)容的信。

  佳人尚在懷,秀容已長辭。

  莫嘆無情故,來世遠江湖。

  “我想起來她是誰了!她是那個在城門口傷人的妖女!”

  是柏持山!他憤聲突下,江復(fù)回了神,大怒之下,二話不說,起身便攻向李清流而來。醉夢華見狀,正要出手,卻被梅止攔了下來。

  “等下?!?p>  “?。俊?p>  這一對一答間,李清流人未起身,右手一掌掃出,淡白色的掌力伴隨著浩瀚內(nèi)力直擊江復(fù)胸前,力道之大,直將人擊出砸爛了身后的木墻,若非站在后面的幾人躲得快,必是要成他的肉墊子了。

  “李姑娘她怎么……?”

  醉夢華心中疑惑如海,驚訝如山,李清流經(jīng)脈與常人有異,無法習(xí)武,之前她也只是精通輕功,還有些許陣法,但對于內(nèi)力,她幾乎近無。五年不見,她怎么有這般渾厚純剛的內(nèi)力?那才那掌,莫說江復(fù),就是自己也未必擋得下,普通人根本不可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練成這般內(nèi)力?

  他疑惑不解,梅止同樣。而場中的眾人顯然并未認出她真正的身份,孟風(fēng)如終于有些忍不住了,白皚皚的峰眉皺成了一團,正欲出聲,卻被身后的孟春陽拉住了。

  “爹,不必摻和。靜觀共變?!?p>  許遠峰道:“姑娘莫要過分。”

  李清流將師無月已微微漸涼的身體放到一旁,起身!眼前,是江湖眾杰,是各色不一樣的面孔與心思。這屋里屋外,算起來要有幾百號人了,有許多還非常眼熟。

  “我哪里過份?”

  許遠峰上前,眸中厲色微起,道:“請問姑娘出自何門何派?怎么來的這花會?”

  李清流淡淡一笑:“無門無派。走進來的?!?p>  許遠峰:“姑娘若非江湖中人,還將交還剛才師姑娘交于你的東西。”

  “為什么?她給我的,我為何交出?”

  “師姑娘乃牡丹花主,屬我江湖盟中之人,她之遺物,自當(dāng)由我江湖盟保存。”

  “既然是你江湖盟之人,你為何沒能護她周全?”

  許遠峰眸中微瞇,道:“江湖行走,生死無常,師姑娘早已有覺?!?p>  李清流看了眼手里的鑰匙,一眼睨向眾人:“我若是不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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