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幾天之后就傳出了傅安灝和謝安歌的喜訊,由皇帝親自做主下達圣旨,京城皆知。
傅府和謝府算是正式結為姻親,乜月心中直犯嘀咕,古代的皇帝貴為一國之主,每天操心的事情已經不記其數(shù),怎么還有閑心充當紅娘的角色?
婚禮上一片火紅,大紅燈籠整齊的掛在屋檐下,紅色的絲綢挽花布滿整個傅府,燈火通明,鑼鼓齊鳴,一派熱鬧祥和之氣。
這是乜月第一次來到傅府,應該也是最后一次吧!
“一拜天地……”
傅安灝與謝安歌朝著門口的方向鄭重的行了一禮。
“二拜高堂……”
接受行禮的傅家二老高興的合不攏嘴。
乜月看著眼前已成定局的一幕,感到心有余而無力改變。
就在前不久謝安歌對告訴她,她應該會和傅安灝成親時,乜月勸過她但是沒用。
與謝安歌分別后,她沒有回府,而是乘著馬車徑直來到皇宮外等著出宮回府的傅安灝。
傅安灝正上馬車之時,乜月迅速的抓住他的前襟,將他拖在地上,壓在跨下。
還好那時天色已黑,路上無甚行人,不至于被別人窺見這一幕。
“你費盡心思的接近安歌,到底什么意思?”乜月氣憤的問他。
他躺在地上,前襟的衣服被她抓的微皺,抬著頭盯著乜月,陰鷙的目光中藏著一絲挑逗:“本法師不懂月姑娘說的是什么?”
乜月一巴掌扇過去,他始料未及,臉上一陣火辣,嘴角滲出了一絲血絲,顯然這一掌乜月使出了全力。
傅安灝擦了擦嘴角的血絲,瞅了一眼,掌心蘊含內力向乜月拍去,她抵擋不住,身體如失去重量般的向遠處飛去。
隨行的何沁和何蕊被乜月安排站在遠處,無論看到什么情景都不許露面,只因傅安灝武功太高強,她不想自己身邊的人再在他面前吃虧。
乜月沒有落在意料之中的冰冷地上,而是落在了一個溫暖的懷抱里,待她站定才看清身邊的人并不是其他人,而是剛才將她拍飛的傅安灝。
“滾開,不要碰本姑娘!”
“你煩我?”傅安灝問著對面的乜月。
“有自知之明最好,我警告你,最好離安歌遠一點!”
“晚了。”他面無表情的說出這兩個字。
“什么意思?”
“若你當初嫁給我,就不會有后面的這些事了,一切,才剛開始?!?p> “你不喜歡她,你也不愛她,卻用這個冠冕堂皇毫無根據(jù)的理由去傷害一個純真的姑娘,你還是不是人?”
“我是不喜歡她,若你能乖乖的回到本法師的身邊,我可以不計前嫌,一切就此作罷!”
“混蛋!”乜月氣不過,伸出拳頭就向他打去。
傅安灝輕松躲過,轉身離去。
“本法師得不到你,就讓謝安歌替你吧,她不會過得幸福,而這一切全是拜你所賜!”他說的聲音不大不小,而剛剛好的全數(shù)落在了乜月的耳中。
倒不如說,這番話就是說給乜月聽的。
“卑鄙小人!”她看著消失在夜幕中的馬車大聲咒罵。
思緒回轉,婚禮仍在繼續(xù)。
“夫妻對拜……”
在行對拜禮時,傅安灝明顯的慢了她半拍,而全程,他都未露出一絲笑容。
“禮成,送入洞房……”
謝安歌在喜婆的攙扶下與傅安灝一前一后的走出廳堂,廳堂內觀禮的年輕人擦掌磨拳的跟著他們的腳步,準備大鬧洞房。
原本乜月作為謝安歌最好的朋友肯定會去熱鬧一番,可此時,她毫無心情。
因為她深知,這場婚姻不過是一場騙局。
一場關于私心和欲望的騙局。
剛才傅安灝經過她身邊時,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她只感到壓抑不安,不愿再呆在這里一分一秒,想急切的找個亮敞的地方透透氣。
她對身邊的夜王耳語幾句,就帶著何沁和何蕊去了人群稀少的地方。
“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乜月看左右無人,意欲坐下清凈片刻,突然頭上有人吟了一首詩,她抬頭望去,只見一個白衣少年頭枕著雙臂,悠閑的躺在一棵干枯的梧桐枝丫上,口中念念有詞,微閉著眼睛享受著日光浴。
乜月抬頭,聲音不大不?。骸澳憔筒慌乱徽Z成鑒嗎?”
那個少年嚇了一跳,險些掉下來,他穩(wěn)了穩(wěn)心神,雙手抱著粗粗的枝干坐在樹杈上,低頭打量著乜月,忽而大驚失色,他回過神后,緊接著回答她的問題:“什么?”
“小小年紀能發(fā)出這樣的感慨,感情經歷挺豐富的嘛!”
那個少年聽后,臉慕地一紅:“沒,我沒有經歷過感情,不是我?!?p> 雖然距離隔得有點遠,乜月還是看清了他的臉頰發(fā)紅,忍不住一陣槽:真是一個純情的少年郎!
“你也是來參加婚禮的吧?你就不怕一語成鑒,讓傅安灝抱憾終身?”乜月又問道。
“我不過是隨便說說罷了!”沒人比他更了解傅安灝,這場婚姻并不是傅安灝真心想要的,但也確實是他親自向皇上求來的,少年很不解,同時他也是真心的為謝安歌以后的日子擔憂。
“哦!我倒是希望你說的能成真呢!”乜月清楚,在這場婚姻里謝安歌一直都是一個犧牲者,她是不會幸福的,倒不如早點讓她看清事情的真相,識破傅安灝的虛偽面孔,也好及早抽身,擺脫這無邊牢籠。
上天極喜歡捉弄人,乜月的想法在今晚就成真了,只是對于這無邊苦海,卻沒那么容易抽身。
“你和新郎有仇嗎?”
“若是有仇,我還能相安無事的參加他的婚禮?”
那個少年郎點頭表示贊同。
“前廳達官貴人頗多,你怎么跑到后院這偏僻的地方了?”少年郎問她。
“你是誰家的少年郎?隱藏在樹上又是何意?”
“我喜歡清凈,不喜歡與那些虛偽的人做無謂的寒暄。”
乜月心底偷笑,真是一個耿直的孩子。
“彼此彼此!”
他們一個站在樹下,一個坐在樹上彼此寒暄了片刻,乜月就回去了,喜宴過后便離開了。
謝安歌左等右等不見傅安灝回來,眼看著窗外已經月上中天,宴席早已散去,賓客也都歸家,她以為是他太忙,還有事情未處理完,所以便又等了片刻。
后來實在是太晚了,便遣了丫鬟去打探消息,原來傅安灝早已忙完回到了院子里,只是一直呆在書房,未曾踏出房門半步。
她住的房間與傅安灝的書房并無多遠距離,只有一道九轉走廊罷了。
丫鬟在前方掌燈引路,謝安歌緊跟其后。
“嫂嫂?”
一聲突兀的聲音響起,著實將她嚇了一跳。
只見一個白衣少年郎手中拿著一卷書向她作揖:“嫂嫂好,夜已深了,嫂嫂怎么還沒睡?”
謝安歌知道他有一個弟弟,只是從未見過面,如今眼前的少年稱她為嫂嫂,看來就是傅安灝的弟弟傅安庭了。
“你大哥還在忙,我去看看。”
“嫂嫂要不還是……還是先睡吧,不用等我哥哥了,也許他是真的在忙。”傅安庭支支吾吾的阻止她。
謝安歌心大,只以為他是想讓自己好好休息,所以并未放在心上。
“砰砰砰!”
“進來。”
“安灝……”
“誰讓你進來的?”
傅安灝的一聲呵斥將站在門口的她嚇的不知所措。
“你怎么了?喝醉了?”
傅安灝的眸子猩紅,不知是喝了酒的緣故,還是因為哭過,他冰冷著一張臉走到謝安歌面前,捏著她的下巴,冷冷的說道:“以后沒有我的允許,你不準踏入我書房半步,還有,不要試圖揣摩我的心思,也不要試圖去了解我,因為你——不配!”
謝安歌跌坐在地上,大腦一片空白,他的那句‘你不配’抽干了她所有的力氣,她雙手撐地不讓自己倒下,慢慢的站起來,與他平視,淚水瞬間流了出來,艱難的問道:“我不配?我可是你明媒正娶的新娘,你竟然說我不配?你到底是怎么了?你怎么會變成這個樣子?”
他陰鷙的說道:“既然娶你進府了,你就安分的待在府內就行了?!?p> 她不明白傅安灝怎么一夕之間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那晚救她逃離魔掌,細心的為她披上衣服溫柔的抱著她遠去,那晚曾信誓旦旦的對她說‘我會娶你’的男人去了哪?那晚他曾認真的告訴她‘其實我喜歡你很久了’的男人去了哪?
怎么就拜了一個堂后,所有的事情都變了?
她不明白,不理解。
她猜不透,她搞不懂。
“我是怎樣的人你了解嗎?不過現(xiàn)在你應該是了解了,這就是我?!?p> 她抹了一把淚水,淚眼婆娑的問他:“你說你喜歡我……”
“假的?!?p> “你為什么要騙我?你說??!”
“做我的女人,我可以給你無上尊榮,卻不會給你絲毫的愛,以后不要再無理取鬧了。”他厭惡的說道。
“可是我愛你??!”她哭著說。
他譏笑一聲,諷刺的說道:“我們不過才見過幾次面罷了,這么快就愛上我了?你的心也太活了吧。”
她心里很清楚,在他那晚救她之時,她就深深的愛上了月光之下的他,他堅毅的臉龐,結實的胸膛,深邃的目光無一不印在她的心間。
她愛他,不是因為感動,而是真真切切的愛。
她哭著跑回房間,傷心的不能自抑。
經過走廊之時,傅安庭站在一邊看著她哭著跑過去,心中只是微微惋惜。
“唉!既然不喜歡人家姑娘,干嘛又要禍害人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