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親眼看見詭異的東西輕而易舉的被滅掉,也可以說是直接魂飛魄散了,眾人的心跳頓時停了一拍,不知是眼前所見震撼了心靈,還是慶幸不再會被那種東西纏上。
慕子言只是想讓他們親眼見到其實所謂的鬼沒有什么可怕的,輕輕松松一捏就消散了,解決完葫蘆和小鬼后,對眾人解說道:
“世上怪異之事數(shù)不勝數(shù),有不少是科學(xué)解釋不了的,例如具有超能力的人們,但這些都是自然現(xiàn)象,要相信自然,不要迷信科學(xué)。”
相信自然,這話說了也跟沒說一樣,礙于實力差距,包括小祈佑在內(nèi)無人接話,安靜的空氣與僵直站立的人們令人誤以為來到了蠟像館。
“我們?nèi)タ创笮茇埌??!毙『⒄A苏C髁恋难劬?,甜甜的小奶音在安靜的氣氛中別出一格。
璀璨的光透過玻璃窗灑在他身上,溫暖的陽光氤氳,籠罩出輪廓,笑起來一雙桃花眼彎彎,像自帶圣光的小天使。
小孩仰著頭,像極了真正的三歲小朋友那般無憂無慮的模樣,“我還是第一次去動物園,那些動物只在書上和電視上見過?!?p> 慕子言看著他頓了頓,慢慢蹲下身和他保持平視,遙遠(yuǎn)的記憶翻涌使得聲音如磨砂玻璃般虛幻,介于當(dāng)下與過去之間。
“我也是第一次去,之前太忙了,沒時間陪你,等出去我們?nèi)游飯@、現(xiàn)在就去,接下去很長一段時間見不到面?!?p> 小孩小心翼翼地說:“我可以住到里面去的?!?p> 慕子言把手掌放在小孩的頭頂,溫和的沉聲道:“你有你的人生,即使是家人也不可以過多干預(yù)?!?p> ……
走廊上卡洛兩手空空,望著空無一人的轉(zhuǎn)角,奇怪道:“之前是很忙,可他們倆不是一直待在一起么,怎么會沒有時間陪,話說的奇奇怪怪?!?p> 一直保持沉默是金的景行忽然出聲,“像是在重復(fù)別人的話,兩個人的話從一張嘴里說出來了,所以聽著很奇怪?!?p> “你怎么聽出來的?”年璃把紅線套在脖子上,正背過手別扭地打結(jié)。
楓橋見狀走過去幫忙,捏住線頭一端,讓年璃松手,手下繞著線,準(zhǔn)備打個活結(jié)。
“我覺得是忽然被某人上身了,然后說出了那個人的話,”楓橋很自然的開啟腦洞,“曾經(jīng)有個人說過的話被董事長記在腦中,剛才說的時候兩個人重合在了一起。
聽話里的意思那個人也是爸爸的角色,對自己的孩子說他工作太忙,沒時間陪他出去玩,等出去……許諾帶孩子去動物園,最后應(yīng)該沒有吧。
會不會是董事長他爸對他說過這些話,然后沒有實現(xiàn),他說他也是第一次去動物園,祈佑也沒有,這次他的身份變成了爸爸,許諾祈佑去動物園看熊貓。
這種做法是從祈佑身上彌補缺失的父愛或者是親情,所有看上去無條件的對一個人好,實際上是在滿足自身的某種需求,心理需求或者是情感需求?!?p> 年璃抬起眼皮看向景行,眼中聚起探究的意味,景行話少,能不開口說話就不開口,有時覺得他就是懶得說話,別人怎么說怎么看都無所謂,反正他不在乎。
“你過年回家嗎?”年璃找了個合適的問題用來試探。
“沒家。”
短短的一句話,也沒有生氣惱怒的情緒,平淡的語氣,卻令人覺得自己冒失了,道歉的話滾在嘴邊,說出來又怕對對方再次造成傷害。
不過對于年璃來說,這個回答他能接話,輕輕的‘哦’了一聲,失落道:“我也沒有。”
“你還有個表舅。”景行沒什么別的意思,只是實在的提醒了一句。
年璃一臉呵呵,問道:“這表舅給你你要嗎?你來處理公司和組織的事務(wù),還沒有工資、沒有假期、沒有上下班的時間,飛機沒有、武器沒有、人造衛(wèi)星還得繼續(xù)投錢,一個月七八個商界會議論壇,這還是少的。
各大企業(yè)公司傳說中的表舅都占有一小部分股份,不知道什么時候就要飛到哪個區(qū)開股東大會,還有國外的分公司得定期去巡視,我才十七,我就要承受這么多?!?p> “其實你也就簽簽字,”楓橋弄了半天終于把活結(jié)打好了,拍著年璃的肩說道:“養(yǎng)了那么多人才,哪能讓你頭禿,就代表公司出去坐坐,喝喝茶,外邊不論哪條道上的人都不敢把你怎么樣,都有人給你起外號,叫你太子爺。
我覺得挺符合的,你平時就是一副大少爺?shù)淖雠?,從小到大至少沒缺過錢吧?買張床一百多萬,隨手就拿手機刷了,眼都不帶眨一下的,我要是有那么多錢早把彩虹買下來了?!?p> “確實,”年璃很認(rèn)真的點點頭,“卡里邊到底有多少錢我自己也不太清楚,上高中的時候表舅給了一張無限卡,很順利的把公會重新建起來了?!?p> 景行:“……”
楓橋:“……”
立在一旁當(dāng)人形牌的卡洛怔愣住,心說:我是缺一個表舅嗎?不,我是缺一張無限卡,雖然高層基本上都有黑卡,但是它有數(shù)額限制,不能無限制的刷。
被羨慕嫉妒恨的目光掃射的某大少爺,對聚集在身上的視線渾然不在意,抬手看了眼手表,說:“時間不早了,我去看看公司的情況怎么樣。”
話畢,施施然地走了。
景行一個轉(zhuǎn)身往相反的方向走去,楓橋見他也走了,喊道:“你又有什么事?。俊?p> “睡覺?!?p> “洛哥,你呢?”楓橋回過來問靠墻站著的人。
“我啊——”卡洛伸手摸了摸用布條綁住的發(fā)髻,“去剪頭發(fā)。”
楓橋一手頂著下巴,想了想,抬起腿跟著前面的人走去,八卦道:“老白怎么剪頭發(fā)了?她之前一直穿長裙,現(xiàn)在改穿褲子了,突然發(fā)覺自己是個女漢子了嗎?”
“她去隔壁公司溜達(dá)了一圈,”卡洛說,“發(fā)現(xiàn)女職員們都不穿高跟鞋,跟我打聽原因,知道后和她爸媽說董事長是多么的開明,走在解放女性的道路前沿,不固化對女性的看法。
生完孩子后的女職員還能回來工作,給她們安排跟合適的崗位,像有做母嬰系列產(chǎn)品的開發(fā)體驗之類的。
董事長這個人就是一切以效率為標(biāo)準(zhǔn)的那種人,只要能力夠,才不管其他的,有個女主管每天要去接孩子放學(xué),學(xué)校離公司比較遠(yuǎn),把問題一上交到會議室里,第二個星期人家孩子就轉(zhuǎn)學(xué)到市中心的學(xué)校上學(xué)了。
待在總部的人待遇是真的沒話說,就是煩。”
楓橋頗為贊同的點點頭,雖然他還沒有親身體驗過‘煩’的感受,但很多人都不愿意回總部,他也不是很愿意,各有各的原因吧。
……
寧靜的午間休息時刻,茶水室里站著幾個工作人員,一人一杯檸檬水,或倚或靠,正在小聲閑聊。
入口處立著的一米多高的綠色樹植,恰好遮擋住身形,一個溫溫柔柔的女聲飄在空中,“早會時主管說公司由新總裁和副總管理,聽意思董事長是要隱退幕后,那我們還能不穿高跟鞋嗎?”
“這誰知道,”一道稍顯冰冷的女聲說:“說不定就又要遭受壓迫了。”
“欸,小徐你在公司待了有十幾年了吧?”另一道成熟的女聲說:“你應(yīng)該最清楚是從什么時候起,女員工可以不穿高跟鞋不化妝的,給我們說說以前是怎么樣的。
是要鞋跟超過五公分,必須穿職業(yè)裙,還是不能過膝的那種,還有什么眼影得藍(lán)色的,口紅要亮色系的,頭發(fā)得盤成標(biāo)準(zhǔn)樣式,公司集體出游去海邊玩要穿泳裝,年會必須要穿晚禮服,露肩是最低標(biāo)準(zhǔn),還不可以請病假,不然就扣錢。”
“差不多,”溫柔的女聲狀似回憶道:“那個時候這些都是不成文的隱形規(guī)定,就是對女性的隱形虐待。
有一次人事部的主管走路時把腳扭了,那天她穿了雙三公分的高跟鞋,扶著墻一瘸一拐的去給上級送文件,送完文件上級看著人事主管的腳說她的鞋跟高度不達(dá)標(biāo)。
后來這事傳到了董事長的耳朵里,沒多久公司就開了一次大集會,會上董事長親口說一切有礙于正常工作的條例全都取消,像女性必須穿高跟鞋、必須穿短裙什么的。
我還記得董事長坐在臺上一本正經(jīng)的義正言辭:你們是來上班的,不是來走秀的,我要看到的是工作效率,而不是誰穿得好看。
從那之后姐妹們都解放了,把高跟鞋換成了平底鞋,誰愿意天天虐待自己,當(dāng)然了,也有天天打扮得跟妖精似得,后來工作強度大,除了睡覺根本沒有空閑的時間,大家就都一樣了?!?p> 茶水室里發(fā)出原來是這樣的感嘆聲,隱在繁茂的綠葉后邊的身影悄然轉(zhuǎn)身離去,不過他運氣不太好,碰上了來清掃的阿姨,阿姨在公司多年,練就了一雙火眼金睛,掃一眼就知道這人是哪個部門的。
眼中閃過一道細(xì)微的亮光,稍稍拔高音量說道:“哎,你是哪個部門的呀?怎么沒見過你?”
被阿姨‘逮’住的偷聽者,一臉淡定,斯斯文文的微笑著回答:“我來找財務(wù)經(jīng)理,可是迷路了。”
阿姨狐疑的打量著他,疑問道:“你找財務(wù)經(jīng)理有什么事???”
“看看南部分公司的財務(wù)狀況有沒有起色?!蹦炅в袉柋卮?,態(tài)度很是認(rèn)真。
不過阿姨才不信他的鬼話,保持著十二分的警惕,見有人從茶水室里走出來,立馬向她們招手。
“徐秘書!你等等,這有個找財務(wù)經(jīng)理的?!?p> 穿著一身粉色睡衣款式的及肩長發(fā)的女士聽到聲音立即回頭,見阿姨正對她揮手,不遠(yuǎn)處還站著一個少年,大概還在上高中。
不等她上前詢問,年璃自己走近在茶水室聊天的姐姐們,在詫異、驚艷、疑惑等各種目光下,微笑著溫和道:“請問財務(wù)經(jīng)理的辦公室怎么走?”
“你是……?”
年璃從口袋里取出一張小紙片,溫和有禮地遞給徐秘書,“這是我的名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