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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劍春秋

第十七章:世間總有不平事

亂劍春秋 書劍憑生 3077 2019-05-20 23:20:34

  一夜無話,昇城之內(nèi)有許多人睡的卻不安生。

  城北當(dāng)兵的李庸,在安置好家里的娘兒仨以后,向上司請了個假,說是有些陳年往事需要處理。

  城南一座府邸,昇城當(dāng)?shù)氐膸孜坏仡^蛇商量一夜后,最后派了一位心腹,懷揣一封密信從西門出城而去,密信以特殊藥水寫就,尋常人不得其法,得到了也只是白紙一張。

  那位新任縣令陸宗名大人,在昨天與四人一會之后,便正式入駐了昇城縣衙。

  隨后向全城張貼告示說,在正式上任之前的這段時間,自己會先翻閱昇城舊檔,任何人若有冤屈,皆可到縣衙訴說冤情。天道昭昭,哪一家的規(guī)矩都大不過律法!

  顧師爺站在告示下面看著,撫摸著山羊胡子,眼睛瞇成了一條線,一臉的笑意盈盈,心里想著這位陸大人還是太過年輕啊。

  如果這兩天陸大人沒什么動作的話,他反而有些吃不透這位青年才俊的底細(xì),可陸大人既然是想扮演個青天大老爺,那自己倒是可以哄他玩玩。

  于是,顧是師爺去了城中一條破落巷子,巷子里都是一些游手好閑之人,要么是一些外地人在此落地生根,又沒有什么背景的。

  巷子雖然破敗,但是卻有個很氣派的名字,叫做狀元巷。算不上什么法外之地,但也有點三不管的意思,賭場、青樓、黑市分布建立,流氓、扒手、乞丐、暗娼遍地。

  見到縣衙的顧師爺慢慢悠悠的進了狀元巷,巷子口幾個游蕩的青年不僅沒有絲毫的緊張感,反而有人十分熟絡(luò)的打招呼。

  顧師爺跟打招呼的人笑笑,臉上的笑容看不出絲毫的真誠,但也不顯得盛氣凌人,在跟其中一人問了幾句話之后,朝著巷子拐角一處不起眼的宅子后門而去。

  顧師爺先是有節(jié)奏的在門上敲了三下,之后又用指甲在門上撓了一下,大門這才緩緩打開,一個漢子鬼鬼祟祟的開門張望了一眼,隨后讓顧師爺趕緊進去。

  從門里面的情景來看,這里的前身應(yīng)該是一家酒樓,估計是狀元巷名聲實在太差了,客棧經(jīng)營不下去,于是改成了一家賭場兼妓院。

  樓下賭場,樓上被隔成一個個小包間,隔音效果很不好,有時候樓上女人的叫聲,還要壓過樓下漢子們賭博的吆喝聲。

  來的人大多是為了賭錢,贏了難免要慶祝一下,樓上就是個不錯的地方。輸了更不用說,還是要去樓上發(fā)泄一番。

  整個客棧不算大,此刻卻已經(jīng)塞了個滿滿當(dāng)當(dāng),足有百十多號人,顧師爺環(huán)顧著十來桌賭客,每張不大的賭桌上少說都有七八個人。

  賭客有男有女,甚至有人因為樓上隔間用完了,抱著個婦人就那么躲在角落里,將婦人的衣物半褪,把腿岔開抖動著腰,其他人偶爾瞥上一眼也都習(xí)以為常了。

  擠過擁擠的人群,顧師爺“不小心”撞掉了一個男人袖子中暗藏的牌,男人臉色一僵,顧師爺對著他溫和一笑,男人看得一陣頭皮發(fā)麻。

  不過,這男人已經(jīng)沒機會說一句話了,已經(jīng)有幾個魁梧漢子摟著著他的肩膀,臉上帶著笑容卻強行把他帶了出去,在這種地方出老千,其結(jié)果估計不會太好。

  大堂正南方,有個比其它桌子略大的賭桌,賭桌前有個黝黑的漢子坐在一把破舊的太師椅上,腿翹在桌子上,敞開胸膛、卷起袖子死死地盯著骰盅,一邊不住的吆喝。

  漢子中等身材,但是露出的每一寸肉都十分的瓷實,猶如一塊黑鐵。

  不知漢子是有意炫耀還是怎么,敞開的胸膛上有數(shù)道醒目的刀疤,擼起袖子露出的胳膊上有個碩大的蝎子文身。

  最惹人注目的還是漢子的臉,胡子刮的干干凈凈,黝黑的臉頰有塊四四方方的傷疤。有點江湖閱歷的人都能想得明白,想來漢子是囚徒出身,臉上被挖去的那塊肉,正是原來刺字的部位。

  “喲,稀客啊?!睗h子看到顧師爺隨意地拱手抱拳,卻依舊坐在那把太師椅上,屁股都沒動。

  “周陽,老夫剛幫你揪出了一粒老鼠屎,你就沒點表示?”顧師爺對于周陽的失禮沒有半點惱怒,說話的時候眼睛也盯住了桌上的骰盅。

  骰盅蓋子打開,周陽低聲罵了句粗話,之后看著顧師爺?shù)溃骸澳闼锏倪€說呢,這段時間老子財路不順,就指望著出千那小子狠賺一筆,然后老子再打斷他的腿,錢嘛……嘿嘿?!?p>  黑吃黑,周陽把話說的這么直白,在座的賭徒卻沒人有半點反應(yīng),畢竟出千的不是周陽本人。而最重要的,周陽是這條巷子里的皇帝。

  顧師爺幽幽道:“這次來找你,可不就是為了給你開條財路嘛?!?p>  周陽聞言揮了揮手,所有的賭徒都默默離開了賭桌各自散去,而周陽的坐姿也稍微端正了些,不過又招了一個妙齡女子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女孩穿的很節(jié)儉,身上的衣料能省則省,不能省也要想著辦法省,渾身上下的衣服加起來也不超過兩尺布。

  周陽把手伸進了女孩洶涌的波濤當(dāng)中胡亂揉著,眼睛卻盯著顧師爺:“有發(fā)財?shù)暮檬?,你會叫上我?說吧,到底什么事?”

  顧師爺?shù)坏溃骸靶驴h令到任了,這個你知道吧?”

  “靠,這算什么好事,老子又他娘的得送錢才對!”

  顧師爺搖搖頭道:“可惜了,這位縣令是京城來的望族,你那點碎銀子,人家看不上,人家是來攢功績的!”

  周陽雖然看著粗鄙,但是這種地方的人,哪一個不是人精,聽出了顧師爺話中的意思,頓時興致全無,一把推開了懷中的女子。

  女人踉蹌倒地,卻不敢有半點怨言,施了個萬福緩緩告退。

  周陽又端坐了幾分,隨后吩咐手下給顧師爺上座。

  顧師爺瞇眼看著周陽,從對方態(tài)度的轉(zhuǎn)變來看,一切正和自己的意愿。

  “鐵打的昇城,流水的縣令,我們?nèi)以缇妥龊昧藙澐?,縣衙歸你們四個,狀元巷歸我周陽,城外歸白爺。以前也有不懂事的縣令,最后不都學(xué)乖了嗎?”周陽話是這么說,但顯得卻有些底氣不足。

  這京城來的望族,指不定背后會牽扯出什么人,動又不敢動人家??烧嬉錾狭藗€新上任的愣頭青,顧師爺他們的暗處,白錦程在山上,最先開刀的肯定是自己這些小流氓啊。

  顧師爺也不著急,看著想要討價還價的周陽,等著他自己主動降價,自己則開始裝啞巴,無論對方說什么,自己都是只聽不開口。

  周陽低聲暗罵一句老狐貍,終于妥協(xié)道:“咱們就沒必要勾心斗角了吧?老子要是完了,你們就是下一波。說吧,要老子怎么辦?”

  顧師爺滿意地點點頭,這才緩緩開口:“現(xiàn)在這位陸大人想要做個青天大老爺,那你就去給他找?guī)讉€案子審審,這個你總歸拿手吧?”

  “現(xiàn)在去給這姓陸的送‘見面禮’,老子不是自己往刀口上撞嗎?”周陽也倒也不傻,有些疑慮。

  顧師爺幽幽道:“現(xiàn)在這位陸大人在昇城,一沒有根基,二不得民心。讓他吃點苦頭,認(rèn)清了現(xiàn)實,雙方才會有談判讓步的可能。如果真的等他根基穩(wěn)了,那我們更加被動?!?p>  “那好吧!”周陽雖是答應(yīng)了,眼中卻還是有些疑慮。

  顧師爺轉(zhuǎn)身道:“不用送了,有情況我們會通知你的。”

  出了狀元巷以后,顧師爺去了趟楊守節(jié)府上,心情稍微放松了一些。

  周陽這條地頭蛇,說白了其實就是他們刻意養(yǎng)起來的,為的就是應(yīng)對這種情況,驅(qū)使周陽去和那位新縣令互咬,不僅可以轉(zhuǎn)移新縣令的注意力,也能為他們爭取一點時間。

  那方面還是沒有傳消息回來,經(jīng)營這么多年,可別現(xiàn)在又功虧一簣啊……

  沒過多久,縣衙的捕快悄悄傳消息給顧師爺,那位新上任的陸大人信心滿滿的開門升堂,現(xiàn)在已經(jīng)忙的焦頭爛額。

  一開始的時候還好,陸宗名接到了幾個小案件,各自訴說冤情,陸宗名一邊翻看塵封檔案,一邊聽人訴說,嘴里隨即說出了評判,頗有幾分當(dāng)年的鳳雛之姿。

  可是一過中午,事情就變得有些失控了,聽聞新縣令是個青天大老爺,前來請求做主的百姓越來越多。

  一開始陸宗名沒覺得什么,判了幾個案子以后,陸宗名也察覺到不對勁了,這些人分明就是來搗亂的。

  可是搗亂的人走了一波又一波,這些人呈上的說辭簡直就是胡攪蠻纏,但是偏偏又都在法理之中不得不審,陸宗名冷著臉怒斥,這些人又都是二皮臉,根本不在乎。

  可要是打了這些人殺威棒,陸宗名則正中這些人下懷,如果這些流氓刻意帶動輿論,陸宗名根本就積攢不起來人心,他要真正做些什么事情也是寸步難行。

  畢竟沒見過江湖險惡,這位陸大人才能或許還不錯,可惜江湖經(jīng)驗還是不夠啊。

  顧師爺搖搖頭,臉上掛著些許笑意,他能夠想象此刻那位陸大人忙的焦頭爛額,又只能硬著頭皮應(yīng)對那些流氓的窘態(tài)。

  與此同時,李庸出城進入了西山里面,沒多久便來到了一條隱秘的山道上,山道歪歪扭扭只能允許一人經(jīng)過。李庸踏上了山道,朝著遠(yuǎn)處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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