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的話,很好笑?”束回皺緊眉頭,又問道。
梁沐錦撓撓頭,笑著回他:“我太了解他了,他的耐性不好也不壞,最多等我一個時辰而已!我來的時候,他應(yīng)該剛值完勤過來,等解決了這件事,我再去赴約,到那時,他已經(jīng)等的心浮氣躁,我只要略略說幾句難聽的話,他一賭氣,便要走了?!?p> 束回搖搖頭,不再回她,指揮著黃媽媽朝尚宮局方向走去。
一路上倒是順利,并沒有遇到巡邏的侍衛(wèi),只在進尚宮局時候,兩個值守侍衛(wèi)問了一聲,束回只學著凌鎮(zhèn)風的聲音咳嗽了一聲,侍衛(wèi)便拱拱手,讓到一邊,讓他們進去了。
走到佛堂門口,束回將黃媽媽放平橫在門口的臺階,方才低聲道:“我就不進去了,你自己搬進去,小心些。”
梁沐錦點點頭,想說句感謝的話,話在嗓子眼里卻梗住,吐不出來,直到束回走下臺階去,方才問道:“你就不問問我要這尸首來做什么?”
束回回頭,沖她笑了笑,疾步走開。
梁沐錦怔在原地,半晌沒有動彈,束回這笑容在梁沐錦眼中,變成了夜空最燦爛的星辰!讓她忽然覺得,自己才剛對他說的那番話并不是哄他的,而是出于自己的真心!
……
后半夜,發(fā)生了兩件事。
一件事是錦陽宮后面的一間偏殿走了水,大火燃的熊熊,虧得凌鎮(zhèn)風巡邏至此,喚來眾侍衛(wèi)及時將火撲滅,里面住著的一位灑掃的老嫗卻被傷的面目全非,虧得救的及時,并未有性命有憂,只是面貌全毀了。
另一件事就是尚宮局才布置的佛堂在凌晨雄雞報曉那一刻,忽然從窗戶冒出濃黑腥臭的黑煙來。
眾侍衛(wèi)要打開門,里面的梁沐錦卻大聲阻止,說是正在破除妖孽的冤魂,不可開門放她跑了。
黑煙足足冒了一柱香工夫方才慢慢消散,屋門打開,鄭小方扶著披頭散發(fā),手持桃木劍的梁沐錦走了出來。
此時,明尚宮卻也聞訊走了來,遠遠站著瞧光景。
梁沐錦徑朝她過去,跪倒在她面前,虛聲道:“尚宮大人,奴婢不負使命,將那冤魂打的煙消云散,從此以后,尚宮局便太平無虞了?!?p> “起來吧,你驅(qū)鬼有功,本宮會賞你的?!泵魃袑m面色淡淡的說道。
梁沐錦立起身來,這才讓侍衛(wèi)進去收拾東西。
明尚宮身邊的女史在侍衛(wèi)將香案等物抬出佛堂,方才進去瞅了兩眼,便匆匆走了出來,命將佛堂鎖閉封好,沒有她的指示任何人都不得私自打開。
“這一回,她真的走了吧?”明尚宮緊緊盯著佛堂緊閉的大門,啞聲問身邊的梁沐錦,卻又像是在問自己。
梁沐錦沒有回答,嘴角揚起一抹諷刺的笑容,壞事做多的人將叫是心虛,明明知道這世上無鬼神,卻依舊害怕被報復(fù)。
梁沐錦欲回錦陽宮,明尚宮叫住她,命女史拿了執(zhí)事姑姑的牌子給她。
“雖說太后此舉是為了節(jié)流,可作為管事姑姑,手邊總該有點銀子傍身,以備不時之需,這包銀子你先拿著,就當是公款,需要的時候再用。”
明尚宮又命女史拿了包銀子給梁沐錦。
梁沐錦沒有推辭,接了。
她這以后還要與尚宮局打交道,而且她也相信,明尚宮給她這銀子,絕不是她說的這個理由。
初來乍到的她,一直沒找到生存下去的理由,也沒找到要奮斗的目標,可如今她卻是想好了。
人生不都是從懵懂起,然后一步步走向巔峰去的么?她并不知道自己的巔峰會在哪兒,可她必須走下去,如果說以前沒有明確的路,那么現(xiàn)在她倒是有了。
……
春月站在錦陽宮的臺階上,看見梁沐錦抱著東西走回來,兩眼一熱,哭起來。
梁沐錦緊走幾步,過來安慰她:“老娘我滿載而歸,你倒是哭什么?”
“你一去不回,我還以為是攀了高枝再也不回了呢?!贝涸驴薜?。
“少扯談,我不回這兒能去哪兒?再說了現(xiàn)在我可是這里的執(zhí)事姑姑,剛弄個官兒當當,哪里就走了?你瞧我像傻子么?”梁沐錦笑道。
“我就是怕你忘了我們這些人。”春月嗚咽道。
梁沐錦走進院子里,幾個坐在臺階上的棄妃看見她,一齊站起來,參差不齊的問好。
梁沐錦瞅瞅蓬頭垢面衣衫襤褸的這一群,嘆口氣,不回話,走進正殿去。
她如今是執(zhí)事姑姑,自然住正殿。
這一點,她并不謙虛,也不想謙讓。
謙虛是美德,可虛偽的謙虛只會讓人厭惡,她不是個虛偽的人。
春月跟著時來,問她:“收拾的可還滿意?”
梁沐錦沒有回答她,而是眼望著門外,伸出手指頭數(shù)數(shù),數(shù)到九,凌鎮(zhèn)風一步邁進來,一臉怒氣,星眸圓睜,恨不得瞪死她的模樣。
“我原以為數(shù)到五你就來了,晚了四個數(shù)。”梁沐錦懶洋洋的說道。
“春月,關(guān)門!”凌鎮(zhèn)風怒喝一聲,唬了春月個愣怔,一溜小跑過去關(guān)了門。
“梁沐錦,你為什么又放我鴿子?”凌鎮(zhèn)風怒氣沖沖的伸手指著她的鼻子,質(zhì)問道。
梁沐錦舉起茶杯,慢慢呷口茶,微笑:“幫你積陰德?!?p> “放屁!”凌鎮(zhèn)風怒不可遏,罵人。
“后院走水,你救人有功,不是積陰德么?”梁沐錦回他。
凌鎮(zhèn)風冷笑一聲:“你端的是厲害,竟能未卜先知?人在尚宮局,就算出這邊要走水?所以才約我過來?”
“要不咱們是狼和狽呢,我雖然爽約,卻幫你積了陰德,依舊是互惠互利嘛?!绷恒邋\笑道。
“你別把老子當猴兒耍!老子不笨,這是你的陰謀,讓老子深更半夜跑到這兒給你當證人來的!”凌鎮(zhèn)風咆哮。
梁沐錦總算是正眼瞧了他兩眼,這人,果然是個人物!能做到內(nèi)侍局統(tǒng)領(lǐng)的人,果然有兩把刷子,并非庸庸之輩,她不能小瞧他!
“說吧,又有什么陰謀?”凌鎮(zhèn)風見她沉默不語,卻又心疼,聲音不自覺的軟乎下來。
“陰謀?是啊,是該布個陰謀,總不能一輩子呆在這里作個罪人不是么?”梁沐錦一貫慵懶的目光犀利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