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十匪
好冷,又濕又冷,能聽得到水滴答滴答滾落的聲音,她這是在哪?身下躺著的似乎是一些浸濕的雜草堆,周遭彌漫著一股發(fā)霉的味道,渾身沒有力氣。這種感覺,莫不是自己又被人綁了。哎,自從遇到了朱允承,就一直會處在這樣那樣的危險境地,洛玥似乎已經(jīng)習(xí)慣了這些,還自嘲了一番。
雙眼微微的露出一條縫,觀察了一下周圍,她應(yīng)該是在一個房間里,這個房間很小,只有三面是墻,還有一面似乎是一塊山壁,而且地面又潮濕發(fā)霉,洛玥推斷,也許這間屋子是直接順著地勢造在山壁上的。這間屋子是密閉的空間,暫時無法判斷時辰。
門被吱呀一聲推開了,映入眼簾的是一雙布鞋,腳大的驚人,是正常人的一倍大,在這個季節(jié),又是山上,僅穿個布鞋,那定是一個內(nèi)功深厚的高人吧。
進(jìn)來的人沒有說話,只是將洛玥的身子抬起,用碗抵著洛玥的嘴唇,給她喂了點(diǎn)清水。可能是對方不太做這樣的事,喂的有些急,嗆的洛玥直咳嗽,精神倒是恢復(fù)了不少。
洛玥用眼角余光瞟了一眼對方,是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大塊頭,長相粗陋,銅鈴般的大眼睛瞪著她,寬厚的嘴唇咧著,露出泛黃的牙齒,眉毛雜亂而濃密。那個大塊頭看她醒了,唔唔的吼了兩下。洛玥心想,原來是個啞巴,不過看起來就是個自己惹不起的狠角色。
“醒啦?”門外又走進(jìn)來兩個人,其中一人用嘶啞的聲音問道。
大塊頭又唔唔吼了兩下,將洛玥放下,站了起來,給身后的人讓出一席之地。進(jìn)來的兩人中,其中一人便是空空子。還有一人臉上帶著面具,身著深青色長袍,一色長袍看上去很普通,面料卻是上乘的錦緞,與身邊兩位的穿著相差甚多,洛玥一眼就能看出來,這位面具男一定非富即貴。
面具男走到洛玥身邊,將洛玥的下頜抬起,左右瞧了瞧,用假聲戲謔的說道,“呵呵,果然是好姿色,看來康王艷福不淺啊?!?p> 洛玥一使勁,掙脫了面具男的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說道,“我與康王并無關(guān)系,你們綁我有何目的?”
面具男并不理會洛玥的問話,攔腰將洛玥抱起,鉗制在自己的臂彎里,“你有沒有用,明日就會見分曉了。這樣的姿色,留著給康王這個廢物實在太浪費(fèi)了,若是明日他沒有來或死了,我便收了你如何?。俊闭f罷面具男一把撕破了洛玥的袖管,“唷,守宮砂還在啊,好物實在是好物。”
洛玥驚的大叫起來,“你們想干什么?!我說了我與康王沒有半點(diǎn)干系,他不會來的,現(xiàn)在你們就可以殺了我,要想辱我,做夢!”兩條腿拼命的蹬著,想要踢面具男下盤,奈何人小力單薄,根本不起作用。
一旁的空空子嗤笑了幾下說道,“小妞,爺?shù)闹魅速p識你,是你的福分,別敬酒不吃吃罰酒。你那個同伴爺已經(jīng)收拾過他了,留了他半條小命去報信了?!?p> 洛玥聞言一怔,他們說的一定是宿蠡哥哥,憑宿蠡的武功在他們面前居然只能留半條命,那朱允承若是真的只身前來,還要救她,肯定兇多吉少。怎么辦,他不能來,她一定要想辦法阻止這場禍端。
面具男一擺手,冷冽的道,“誒,不要嚇著小美人。給我綁起來,將嘴也堵住,不允許她自戕!都給我看仔細(xì)了?!闭f話聲仍然是假聲,陰陽怪氣的。
霹靂一個抱拳“唔”了一聲,空空子也彎腰行禮稱“是”。隨后霹靂取來了一根又粗又長的麻繩,將洛玥綁成了一個蠶蛹狀,還在她嘴里塞了一團(tuán)破布。這下洛玥心涼了一大截,如此一來,她連自尋短見的機(jī)會都沒有了。更別提逃出生天了?,F(xiàn)在只能祈求老天保佑,佛祖保佑,他不要來,可能還會有一線生機(jī)。
然而此時此刻,朱允承已然在康王付的明德殿內(nèi)布置救人計劃了。宿蠡拖著重傷未愈的病體執(zhí)意參加營救,朱允承考慮到不能帶府衛(wèi)上山,目前也只能靠宿蠡和柴駿從旁照應(yīng)了。為了確保萬無一失,宿蠡用機(jī)骨鳥通知了馮蕭前來支援,以對付空空子的毒。很快得到了馮蕭的回應(yīng),其會于起邙山直接與他們匯合。
面對十匪,靠他們四人,成功救人的把握目前來說只有七成,而且還不清楚十匪身后還有誰。讓朱允承疑惑的是,南平十匪的出現(xiàn)應(yīng)該與朝中人物脫不了干系,這次為何是十匪,而不是羅剎門,難道羅剎門真的就此消失了嗎?洛玥必須要救,另外他也必須弄清楚十匪身后的人物。
翌日,宿蠡,柴駿先行來到起邙山與馮蕭匯合,并事先埋伏在起邙山的山石屋外。宿蠡負(fù)傷,柴駿與其一起,互相照應(yīng),馮蕭獨(dú)自一人守在另一邊。酉時未到,朱允承已如約而至。牽著馬站在山石屋外觀察了一下,這是一棟兩層的建筑,由于地勢的原因,下一層較大,上一層較小。
等待須臾,里面走出來一個中等身材的男人,上身穿一件破舊的大襖,下身著一條燈籠束褲,年約四十。那男人從朱允承手里接過韁繩,將馬匹綁在門口的柱子上,引了他進(jìn)去。
進(jìn)入大廳,朱允承迅速用余光掃視了一下屋內(nèi),這山石屋傍山而建。根據(jù)大廳的大小判斷,左右兩邊應(yīng)各有一間屋子,山上濕寒陰冷,為了避寒不會開很多窗,抬頭一望,果然只在高墻的頂端開了兩個通風(fēng)口,其余兩間應(yīng)該也是如此,二樓從外觀察并沒有任何窗戶及通風(fēng)口,依照十匪的脾性來推斷,清闕應(yīng)該是在二樓的房間里。這樣的地形與架構(gòu),只能原路進(jìn)出,優(yōu)點(diǎn)是易守難攻,缺點(diǎn)自然是一旦攻破,可以將敵方一網(wǎng)打盡,除非有山間密道供逃跑。通風(fēng)口又小又高,發(fā)送信號的機(jī)會只有一次,一定要一擊即中才行。
方才那個男人進(jìn)去了良久都沒有任何人出來,朱允承謹(jǐn)慎的轉(zhuǎn)了一圈,正想前往二樓之時,突然腳下一軟,差點(diǎn)一個踉蹌跌倒在地。中招了,這個應(yīng)該就是宿蠡口中所說的“嗜骨香”,朱允承即刻從腰間摸出一個小藥瓶灌下一顆紅色藥丸,似乎中毒不深,內(nèi)力受到的影響不大,朱允承就地坐下打坐調(diào)息起來。
左右兩邊的門內(nèi)陸續(xù)出來了八個人,十匪悉數(shù)到齊圍成了一個圈。朱允承以掌擊地,身子騰空而起,在空中旋轉(zhuǎn)的同時扔出了手中的信號箭,信號箭不偏不倚的從其中一個通風(fēng)口中飛出。
空空子用嘶啞低沉的聲音譏笑道,“康王殿下,你果然不是只身前來的,不過以你們四人之力就想從我們十匪手里拿人,似乎是太小瞧我們了?!?p> 剎那間,門已經(jīng)被柴駿一腳踹開,一個箭步柴駿已經(jīng)來到朱允承身后,兩個人背靠背站于中間,宿蠡和馮蕭則在外圈呼應(yīng)。馮蕭拿了一包藥包扔給了朱允承,并說道,“康王殿下,這是嗜骨香的解藥。”
朱允承打開藥包一口吞下,湊近柴駿說道,“柴駿,清闕應(yīng)該在二樓,你掩護(hù)本王上樓。注意安全?!?p> “放心,主子?!辈耱E環(huán)顧了一下,其中用毒不習(xí)武的空空子不計算在內(nèi)。最難對付的應(yīng)該是銅錘霹靂和暗器手魯飛。宿蠡雖然受傷,好在用的是遠(yuǎn)攻,對付那兩個用刀劍的應(yīng)該沒問題。馮蕭他不知底細(xì),暗門都不弱,看他手上的烏金爪,應(yīng)該是個近程好手。如此看來在短時間內(nèi)他要做好以一敵四的準(zhǔn)備。
“兄弟們!給爺上!”空空子一聲令下,其余人都高吼著一擁而上。
朱允承拿著折扇邊抵御攻擊,向樓梯口挪動。柴駿要打掩護(hù),多以防守為主。以一敵四,霹靂果然厲害,力撥千斤都不為過,柴駿已然有些應(yīng)接不暇,無力顧及到其他的情況,此時,幾把飛刀從柴駿身側(cè)飛來,千鈞一發(fā)之際,宿蠡捂著腰,在穴位上點(diǎn)了兩下,暫時抑制了疼痛,將星魂鏈甩了出去,鐺鐺鐺隨著幾下響聲,飛刀均被星魂鏈抽到了地上。
柴駿朝宿蠡瞥了一眼,點(diǎn)了點(diǎn)頭,表示感謝。宿蠡也回以一個堅定的眼神。
朱允承三步并作兩步的跨上樓梯,來到二樓。
然而空空子并不緊張,反而陰邪的笑了起來。柴駿頓感不對,大吼道,“主子,小心有詐!”
朱允承早就料到八人齊聚大廳,二樓必然會有陷阱,在二樓房間門口撒了一些粉末,粉末所經(jīng)之處顯現(xiàn)出來密布的銀絲線,順著銀絲線望去,末端都系著一個竹罐,想必那些竹罐里裝的應(yīng)該都是空空子的毒物吧。
首先先確定清闕是否真的在二樓,用折扇小心翼翼的穿過銀絲線,戳了戳木門,奇怪的是木門沒有發(fā)出咚咚的聲音,看來這木門動了手腳,要想探聽是不可能了?,F(xiàn)在唯有先下樓殺了十匪才能解決問題。
十匪實力果然不凡,雖已經(jīng)解決掉四人,霹靂、魯飛和之前引路的燈籠褲男,尤其是霹靂,不但力大無窮,似乎還練過金剛護(hù)體的功夫,柴駿、宿蠡和馮蕭均有些疲憊,且受了些輕傷。空空子意興闌珊的在旁觀戰(zhàn),似乎覺得并沒有出手的必要。
朱允承下了樓來,縱身躍到了梁上,挪至空空子的頭頂,一躍而下,順勢按出了折扇中的劍刃,扣住了空空子的脖子,高喊道,“空空子現(xiàn)在在本王手里,你們都束手就擒吧!”
空空子斜睨了朱允承一眼,嘴角微微上揚(yáng),“康王,你不會是以為我們十匪也會跟一般兄弟這樣互敬互愛吧?就算你把我殺了,他們也不會眨一下眼睛的?!?p> “本王自然也是了解你們的,本王方才這么做只是為了拿走解藥罷了?!敝煸食幸徽茖⒖湛兆哟蝻w,手里已然多了一包藥包?!翱湛兆?,二樓布了那么多的毒物,若本王不慎碰到,毒霧蔓延至樓下,你必然會隨身攜帶解藥,以備不時之需。本王方才就見你手一直摸著腰間,就猜到你必然把解藥放在那里了?!?p> 空空子吐了口鮮血,大笑起來,“哈哈哈哈,那可不是解藥,你若不信大可一試?!?p> 柴駿回頭急吼,“主子,不要!”
話音未落,朱允承已經(jīng)來到霹靂身邊,“本王可沒說是本王要吃?!弊竽_一蹬騰空而起,一手撐向霹靂的天靈蓋,正當(dāng)霹靂仰天準(zhǔn)備用銅錘準(zhǔn)備攻擊的剎那,朱允承用另一只手捏住了他的臉頰,乘著其張嘴的間隙,將手中的藥粉倒入其口中。
霹靂瞪大雙眼,扔了銅錘,捂住了嘴巴和喉嚨,臉上的肌肉因為痛楚扭在了一起,頃刻間嘴里噴出了大量的鮮血,倒在了地上,抽搐了兩下,似乎就斷了氣息。
眼前的情景使眾人都為之一怔,馮蕭也暗自思忖,這空空子果然是個老毒物,如此快速見效的毒他也是第一次見。
空空子望著霹靂的尸體,擰著眉頭,啐了一口血唾沫,嘴里喃喃道,“嘁,這沒用的東西?!彼恢煸食幸徽埔惨呀?jīng)傷及肺腑,暫時無法動彈。
魯飛及燈籠褲男見狀互相對了一眼,魯飛甩出了一個煙霧彈,由燈籠褲男將空空子扛在身上,三個人飛快的沖出門外,逃走了。
柴駿想去追,被朱允承喝住,“柴駿,不必了,救人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