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不要你多事!”戚嬸嚇了一跳連忙道:“我就是那么個意思,誰說我后悔啦?反正,我就覺得這樣不好、不地道。都是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這都是我們自個種自個拾掇的,地也是我們自個的,白拿我們的錢,這好意思嘛。也不是那么回事呀!”
戚嬸這話聽起來倒是有幾分道理,好幾個人眼神都閃爍起來,心里表示贊同。
陸曉晴暗暗嘆氣,她倒是沒覺得有什么生氣的,就是不太得勁,有一點點失望罷了。
大家的日子都不富裕,質(zhì)樸、熱情好客的同時對利益也看得很重,兄弟妯娌之間為了地里那點兒出產(chǎn)爭吵甚至打架的事兒在農(nóng)村一點也不少見。
他們覺得她這是白白拿了自家的利益,所以心里肯定是不樂意的。
其實當時傅凌剛提這事她就想到這了,傅凌到底不是農(nóng)村里長大的,對于農(nóng)村人的心理并不能完全理解。但是她懂。
原本陸曉晴心里還有些不安忐忑,這時候反倒平靜下來了。
傅凌說的很對,她問心無愧就好,該怎么做怎么做,總要訂下章程來。現(xiàn)在連自己家在內(nèi)才八家,如果今年不把規(guī)矩定好,明年怎么辦?
到時候再來定這個,會更艱難。
有的話陸曉晴不好自己說,看向趙三叔。
趙三叔聽了戚嬸這么拎不清的話本來就有些無奈,見陸曉晴可憐兮兮的看過來,況且之前他和陸曉晴、傅書記商量過的,此刻自然不能不管事。
“嫂子啊,你這話不對了啊,親兄弟還得明算賬對不對?咱講究的就是個公明正道,誰也別占便宜誰也別吃虧這才合理對不對?那我就要問一句了,如果沒有曉晴,咱們能種得成這金絲皇菊嗎?從一開始怎么整地、施肥、栽種、還有接下來的各種管理、采摘、處理、包括最后找賣家賣出去,哪一樣不要曉晴來操心?曉晴有多用心大家伙兒難道沒看見?誰家的地她不經(jīng)常轉(zhuǎn)悠幫著盯著?該做什么的時候還不都是她提醒指點?憑什么?你們說說,她憑什么要白給人幫忙?”
一席話說的氣氛有些微妙起來,好些人臉上露出幾分慚色,趙三叔這是實話,人家曉晴沒這份義務啊!
戚嬸分辨:“那還不是她叫咱們種的嘛,她當然得負責!再說了她就動動嘴皮子罷了,事兒還不是我們自己干?買肥料還不是我們自家掏錢?”
趙三叔:“值錢就值錢在這動嘴皮子上!她要不說你想干還不知道該怎么干呢!”
許了了冷笑:“戚嬸你說話可得憑良心啊,曉晴什么時候叫你種啦?我倒聽見陸嬸再三的勸你們家廣華一定要跟家里頭商量清楚再決定種不種、不要沖動,是你們家廣華一定要種的,廣華也在這,你不信你自己問!”
戚嬸有些惱羞成怒:“關(guān)你什么事你叭叭叭干嘛呢你?”
許了了理直氣壯:“我就是看不慣你顛倒是非!偏要說句公道話怎么啦?人家曉晴哪兒招惹你們家啦?至于這么咬著人不放嗎?”
“你——”
“你別把什么都往人家身上推,你要是不想種現(xiàn)在就轉(zhuǎn)讓唄,多大點事!”
趙廣華陰著臉:“媽你先回去,這事我做主!”
戚嬸又哭起來,抹著眼淚訴委屈:“你這是灌了什么迷魂湯呀,別人欺負我連你也欺負我!這事兒本來就不公平嘛憑什么還不讓人說?不讓人說話那把我們叫來干什么呀?坐著干瞪眼呀?這開會不就是讓人有什么說什么嗎?不讓人說算什么呀!”
陸曉晴心里膈應得不行,忍無可忍:“戚嬸誤會了,您想說什么都可以,只要不冤枉人就行。第一,我從來沒有求過戚嬸跟我們一起種;第二,我沒有義務和責任動嘴皮子,以后戚嬸家的事我絕對不會再多說半句,這本來也跟我沒有半點關(guān)系!包括將來的銷售,戚嬸自己看著辦吧?!?p> 趙廣華一僵,猛的朝陸曉晴看樂一眼,目光有些復雜。
陸曉晴臉上沒什么表情,只當什么都沒看見。
戚嬸又驚又氣:“憑什么?你幫別人不幫我們家?你故意想要害我們是不是?哦,我知道了,當初沒借給你錢,你這是心里頭恨著呢!你、趙三老弟,你得說句公道話!憑什么針對我們家呀?”
別的不管也就算了,但不管自家的銷售這怎么行?那將來自家怎么辦?
趙三叔冷冷道:“公道話就是成立合作社,大家訂出個章程來。人家曉晴不幫你就是害你?怪不得當初曉晴她媽老勸你們別種?!?p> “你先回去,”趙廣華忍無可忍:“這事是我自己干的,跟你沒關(guān)系!我自己說了算!”
本來今天開會趙廣華就不樂意他媽跟著來,可她死活要來,他也沒辦法不讓。誰知道來了果然生事了。
趙廣華氣得有點肝疼,別人說話都有規(guī)有矩、有理有據(jù)的,獨獨他媽一個在這蠻不講理恨不得撒潑打滾的鬧,讓他難堪得恨不得鉆地縫。
戚嬸一聽趙廣華這么說,又想抹眼淚哭,趙廣華額頭青筋直跳,不由分說把她拉走了,好一會才一個人面色沉沉的進來。
戚嬸這人一向來拎不清腦子有些糊涂,但沒想到能鬧到這種地步,別說陸曉晴無語,趙三叔也覺得心累。
她走了倒更好。
他也算是看明白了,不管做什么壓根就別想讓所有人都滿意、都高興??倳心敲磶讉€拎不清、不著調(diào)的跳出來攪合。
還是傅書記說得對,但求無愧于心就是了,這立規(guī)矩總會讓有些人不適應、不樂意,覺得被占了便宜的,以后看到這么做的好處他們也就能夠理解了。
趙三叔之前是沒想到這一茬,但傅書記一說了,他立刻就意識到了這么做的必要。
一盤散沙能成什么事?就該這樣擰成一股繩、有勁兒往一處使才成啊。
沒有了戚嬸在這攪合,且在跟戚嬸的爭執(zhí)過程中大家也都聽明白了,也都理解了幾分,雖然大家心里依然有點轉(zhuǎn)不過彎,但也不得不承認,誰也沒欠誰的,陸曉晴既然要負擔起這個責任,那么要點兒好處也是應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