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三下午,李太白在水庫附近打死了一頭大灰狼,大春伯伯和毛芋大哥幫忙抬了回去。
大灰狼的尸體剛抬回西溝寨,寨子里就迅速傳得沸沸揚揚了。
“大柴,聽說太白哥哥打死了一頭大灰狼,一起看看去!”
“······”
“小毛仔,太白哥哥一刀砍死了一頭大灰狼,走,咱們看熱鬧去!”
“······”
“爺爺,我剛才聽狗蛋說,一頭大水牛那般大的大灰狼被太白哥哥宰了,我去看看是不是真的!”
“······”
起初,過來看熱鬧的還是留在寨子里的老人、小孩。
等到傍晚時分,寨子里外出干農活的大人回來后,圍在李太白家看熱鬧的人就更多了。
不過此時的大灰狼已經被剝皮了,甚至軀體都被剁成了肉塊。
當然,剝狼皮這種需要點技術的活是大春伯伯一手包辦的,剁肉的活計又被毛芋大哥搶了去,理由還很冠冕堂皇——“芽仔你受傷了就別再逞能了”!
這會兒時間,李太白在翻洗狗腸,大春伯伯則在清理那張灰白帶黑的狼皮上面的殘肉脂肪和泥沙糞便等污穢,以期晾曬干后能賣個好價錢。
毛芋大哥剁好狼肉,又切好狼的內臟后,就站在寬大的狼皮旁邊連比帶劃地吹噓當時的場面。
“今天下午,我跟我爹和兩個弟弟也在那附近插秧,剛插完一擔秧苗,我正打算去秧田那把我娘脫洗好的秧苗挑過來時,就聽到上游水庫方向傳來嗷嗷嗷震天響的狼嚎聲。
哈哈哈哈,當時嚇得我兩個弟弟腿腳哆嗦地差點跌到水田里去了,結結巴巴地跟我爹說‘爹,趕緊逃啊’。
不過我爹說芽仔還在上游水庫那邊耕田呢,不知道出事了沒?于是我們商量后,由我和我爹兩人拿著扁擔、鋤頭上去查探······”
李玉的兩個弟弟也在旁邊湊熱鬧,聽到大哥爆料他們當時的窘態(tài),死不承認道:
“哪有,哪有跌到田里去啊,再說看看這么寬大的狼皮,展開都能當棉被用了,你們就能夠想象那頭狼有多大,嚎叫聲有多響多嚇人!”
“去去去,一邊去,大哥說話時別打岔!”李玉隨手賞了兩個弟弟一人一個腦瓜崩。
嗯,手感不錯,難怪老爹也喜歡這樣敲我!
“哦對了,剛才我講到哪里了?”
周圍有聽他吹噓過兩遍了的小孩,吸著鼻涕提醒他道:
“你剛才講到‘芽仔喊我靠過來看,然后我快步跑了上去’,接著你應該說‘我跑過去一看,媽呀,就見青青的草叢中躺著一頭小牛犢子大小的大灰狼······’”
“停停停,”李玉揮手打斷了后面的話,有些惱火地訓斥道,“狗蛋是你講還是我來講,別說話,當時那慘烈的場面你親眼見過嗎?”
熊孩子,哼,一點眼色都不懂,想搶我風頭,門都沒有!
他繼續(xù)吹噓道:
“咳咳,我跑過去一看······而后,芽仔說他來把狼尸扛回去,但我爹哪肯讓他一個傷員來扛啊,我爹立馬搶著要去扛狼尸,咳咳,誰知連著扛了兩回都沒能扛起來······”
“臭小子,那是狼身上都是血液和污穢,老子手滑好不好!”李大春覺得自己被大兒子小瞧了,連忙出聲解釋道。
“是是是!”
李玉這回很有眼色地附和道。
然后接著吹噓:
“于是我們從附近尋了兩根粗藤,把大灰狼的兩只前肢和兩只后肢分別綁好,再用扁擔穿著抬了回來。
回到寨子后,我們用桿秤一稱,乖乖,你們猜有多少斤?嚯——好家伙,帶腸子一共一百零一斤。我爹說,要是這頭狼沒流失那么多血,活著的時候準有一百二十斤以上······”
等毛芋大哥對新人吹噓第五遍的時候,李太白也終于把狼的大小腸都翻洗干凈了。
于是李太白把裝在木盆里的狼腸端給了牛叔,客氣地道:“牛叔,那今晚這頓狼肉就麻煩你了!”
“嗨,說這客氣話干啥,牛叔干別的可能一般,也就做飯還拿的出手!”牛叔拍著壯實的胸膛說道。
李牛之前只是覺得李太白進入了南華派,往后說不定前途遠大,所以前天才主動上門借牛給他耕田。
但誰曾想李太白才剛學武兩個月,如今就能用鐮刀殺死一頭一百多斤重的野狼,那以后豈不更是了得!
不說他們西溝寨,就說整個長溝村的十幾個寨落,他李牛都沒聽說有幾人能夠單槍匹馬的殺死一頭成年野狼,而且還是用鐮刀一刀開膛破肚這種方式。
所以,當李牛聽說李太白殺了一頭狼還要請大家一起吃時,才積極地上門要幫忙掌廚。
要知道,李牛掌廚做席面在長溝村也是小有名氣的,每次幫人家婚喪嫁娶時掌廚做席面,主家都少不了一個幾十文錢的紅包,講究一些的還送魚送肉,要不然他李牛怎么攢錢買大水牛的。
“有牛叔你出馬,我一百個放心!”
而后,李太白見天色變得昏暗起來后,又招呼起大家進屋喝茶。
“今晚大家都不要走,都留下來吃肉,幾十斤狼肉保管夠!”
當然,李太白家屋子小,方桌也坐不下那么多人,只有寨子里最年長的三爺爺和老黑伯、大春伯伯、黑土叔等人能夠坐在屋內,李太白在下座作陪。
后來,李太白又跟老黑伯家、大春伯伯家借了兩張方桌,擺在門口,點上油燈后也能夠看得比較清楚,讓大人上桌,老二、小妹這樣的半大小子等會兒只能端著碗站著吃了。
半個多小時后,牛叔掌勺的大鍋里就飄出了濃郁的狼肉香味。
“咕嚕,咕嚕······”
狼肉濃郁的香味,讓半年多沒吃過兩次肉的李太白直咽吐沫。
而連在南華派天天糙米飯管飽的李太白都是這副饞樣,更別說西溝寨這群連糙米飯都吃不上的叔伯兄弟了,此時大多連聊天的興頭都沒有了,就眼巴巴地等著什么時候開吃。
等啊等,感覺時間過得很是漫長。
“菜好嘞!”
牛叔的一聲“菜好嘞”好似天籟之音,大家頓時摩拳擦掌地準備舉筷了。
接著,每桌各上了一木盆燉好的狼肉,每個木盆都有臉盆大,李太白家只有一個木盆,另外兩個還是問鄰居家借的。
篤、篤、篤……
一陣陣筷子和碗的交擊聲連綿不絕,就見木盆里的狼肉一層層的減少。
直到大家吃了八九成飽后,李太白家才重新響起了喧鬧的聊天聲。
屋內李太白這桌還好,老黑伯、大春伯伯、黑土叔他們回家拿碗筷的時候都順手端了點東西過來。
所以此刻桌上除了殘余少量狼肉的木盆外,還有蒸好的番薯、炒好的南瓜子、水煮的黃豆、渾濁的米酒,倒也顯得豐盛。
不過門外兩桌就吃得精光了,這還是因為寨子里大部分嬸嬸、嫂嫂、堂姐們不好意思湊過來,要不然李太白今天打得這頭狼可能還不夠吃呢!
“三爺爺,您來點吧!”
李太白吃得差不多后,就當起了酒司令,端起黑土叔帶過來的酒壺,先給三爺爺滿上,然后再給其他叔伯倒上。
三爺爺是西溝寨如今最年長的老人,今年有六十七了,不過身子骨還算健朗,他嗓子有些沙啞地說道:
“來點就來點吧!唉,如今老了老了,牙齒沒幾顆了,狼肉看著嘴饞卻啃不動,還好里面的狼心、狼肺之類的內臟燉得還算軟糯,我才能吃上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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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更后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