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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留

不欠

祝留 不換盞 2274 2019-06-07 23:32:24

  干聊聊得不深不淺,那就得吃頓飯溝通溝通感情。酒桌文化由來已久,人們也是愛恨交集。

  坐在趙正言選的餐廳里,雖然有陸桑子陪著,但是祝留渾身都不舒服。這家餐廳名叫“明嘉”,精致的裝潢,高昂的菜價,無不令祝留感覺如坐針氈。

  很多年后,祝留在經(jīng)理熱情的恭維聲中走進這家餐廳時,回想起這一天,明白那種從心底蔓延起的不舒服其實不是因為不喜趙正言,而是不喜顯得那么寒酸的自己。

  奧比昂葡萄酒的味道隨著指尖輕忽地一晃,淺淺地飄散在酒杯附近一小寸的空氣里。趙正言目光掃過祝留,祝留卻盯著盤子里的竹筍鵝肝,一副心無旁騖的樣子。趙正言放下酒杯,白皙修長的手指呈正金字塔式交叉,開口:“祝老師以后有什么打算嗎?”

  “多久以后?”祝留認真詢問。

  “畢業(yè)以后?!壁w正言笑著說,一副極好脾氣的樣子。

  “我也不知道,”祝留沒再說別的了,純黑的眼珠微微向左一轉(zhuǎn)。

  空氣安靜了片刻,趙正言似笑非笑地看著祝留,陸桑子去洗手間還沒回來。

  祝留回以堅定的目光,純黑色的瞳仁勝夜色純凈,“不過我很清楚一點,我想要畫一輩子,少一天都不行?!?p>  趙正言把手抵在下巴上,“世界上有意思的東西那么多,你愿意一輩子守著塊畫布?”

  “不不不,還有素描紙,數(shù)位板,甚至是一塊餐巾紙。”祝留捻起餐帕。

  “你看到那些給人熬夜畫商業(yè)畫的人了嗎?他們年輕的時候也跟我這么說過?!?p>  趙正言補充道:“哦,比你說得熱情洋溢、激情澎湃多了”。

  祝留說:“他們也在創(chuàng)作作品啊?!?p>  趙正言唇角微勾,“可是他們創(chuàng)作的不是他們在你這個年紀想要一輩子創(chuàng)作的東西?!?p>  “你想說什么?”祝留看著他。

  “我想說既然終點是一樣的,不如少走幾條彎路。”

  “Direct,please,”祝留面無表情地說。

  “你對珠寶設(shè)計感興趣嗎?”

  “沒試過,不知道?!?p>  “那試試?”

  “我覺得現(xiàn)在就挺好的。”

  “這世界上有意思的東西很多,你該多嘗試嘗試?!彼糸W爍的光澤落在趙正言眉梢,柔和了他眼神中的某些東西。

  很多年后,祝留已經(jīng)記不清趙正言的音容笑貌,但這句話始終留在她心里??赡苁侨松械谝淮斡腥烁f這樣的話,在她窩進畫室近乎如世隔絕的那些年里,沒有人推開窗子走進來,或者推開門讓她走出去。陳辰只是時不時地看她幾眼,陪她聊幾句,他本就是習慣了寂寞的人,是不懂寬慰她的寂寞的。

  祝留說不出拒絕的話,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就是有一種感覺眼前的這個人是對的,他會帶給自己新的轉(zhuǎn)機。

  陸桑子回來的時候看到的是這樣一幕,趙正言和祝留之間有一種莫名的默契涌動著,“明明是第一次見面啊,”陸桑子心想。

  飯后,趙正言提議去看漓江畫派的展覽,祝留和陸桑子也不好拒絕。

  畫展很精彩,即使不是學傳統(tǒng)中國畫的,祝留也可以感受到那種溫潤鮮活的美。

  祝留跟趙正言邊看邊聊,眼睛里閃著星星,中途趙正言出去接了個電話。

  陸桑子趁機問祝留:“留留你覺得趙正言這個人怎么樣?”

  祝留說:“應(yīng)該是個很有能力和野心的人吧?!?p>  陸桑子點了點頭,“嗯,對,我也覺得。我爸之前說他們是朋友,但我總覺得不像?!?p>  祝留若有所思地說:“或許他是個對朋友還不錯的人?!?p>  陸桑子側(cè)過頭問:“真的嗎?”

  祝留說:“或許吧?!?p>  “我覺得他是個很可怕的人?!?p>  “為什么?”祝留看向陸桑子,這話從陸桑子嘴里說出來本身就是蠻奇怪的一件事。

  “你不這樣覺得嗎?”陸桑子反問祝留,祝留感覺到此刻陸桑子的身上有一種與平時全然不同的東西,成熟敏銳而非玩世不恭。

  祝留說:“我覺得他很復(fù)雜,但并不可怕。”

  陸桑子皺了皺眉,并不理解祝留的意思。

  祝留繼續(xù)說:“因為他有底線?!弊A粜睦镞@樣想,所以就直接說出來了。

  “我爸爸說一個商人的底線永遠為利益讓步?!?p>  “他不會,”祝留搖了搖頭道。

  陸桑子問:“你這么肯定?”

  “嗯。”很簡短的一個字,透露著篤定。

  在兩個姑娘都沒注意到,趙正言就站在距她們一米外的地方,聽清了她們的談話。他看著祝留的背影,神色諱莫如深。

  回到延熹后,祝留受到了一條轉(zhuǎn)賬信息,項逢給她轉(zhuǎn)了十萬元。

  祝留懵了,直接站在寢室樓下面給項逢打電話。

  “你哪里來的錢?”語氣中帶著焦急。

  項逢說:“這是我的事?!甭曇衾餂]有什么起伏。

  “我給你轉(zhuǎn)回去?!?p>  項逢的聲線逐漸提高,“接受我的幫助對于你而言是這么難以接受的事嗎?”這對于一個男人而言是莫大的諷刺,她不光拒絕了他的感情,同時刺傷了他的自尊。

  祝留閉了閉眼,想起了那次在餐廳的不歡而散,她平復(fù)了一下情緒,“我不會要的,你知道的?!?p>  “我不知道!”項逢平素的柔情完全被憤怒吞噬了。

  項逢幾乎是在咆哮,“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就算只是個認識兩年的朋友,也沒必要這么生疏吧!”項逢從來沒有對祝留這么重的語氣說過話。

  祝留也崩潰了,這么多天的壓力與無助此刻都有了出口,“你希望是什么?是什么能讓我心安理得地收這么一筆錢?”

  人與人之間的關(guān)系,是不能兩個人同時失去對情緒的掌控能力的。

  祝留粗暴地扯了扯自己的頭發(fā),余光瞥見孫沅快速走進樓,步履中帶著不明因由的急促。

  項逢的下頜緊繃,額角的青筋暴起,程湛看著項逢的樣子,以為他下一刻一定會掛斷電話,或者大喊大罵。

  然而讓程湛倍感驚訝的是,項逢沒有。

  項逢狠狠地吸了幾口氣,平復(fù)著胸腔的劇烈起伏,半分鐘后,項逢說:“別什么事情都自己扛,都交給我好不好?”

  程湛聽到項逢那句話的時候驚呆了,這幾天的相處讓他清楚地知道項逢是多么不羈的性子,卻沒有想到這個疾風一樣的男人竟會為了一個人忍讓至此。

  祝留說:“不好。”

  如果別人給個臺階就往下走,她就不是祝留了。

  他們在圖書館的安全通道里,如此安靜的環(huán)境,手機的隔音效果再好也會傳出來。

  程湛聽到祝留的回答時更加驚訝,接著他就聽到項逢說:“留留,你讓我怎么辦?”語氣里的疲憊與無奈幾乎要溢出來。

  項逢是真的沒辦法了啊,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么,他第一次感覺到自己是那么的無力。

  很多年后,祝留依然記得項逢這句飽含無奈的嘆息般的話語。衣香鬢影里,搖晃著水晶酒杯,看著人影綽綽,她想其實那個時候不是他的錯,只是自己太過執(zhí)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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