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香味
跟王雪梅分道揚鑣之后,薛盼盼正好走在一個陡坡上,忽然瞟到前面一個榕樹掩飾下的兩個拉拉扯扯的男女。
她心中好奇,悄悄地走進一看,不由得吃了一驚。那男人不就是住在叔爺家的跟高城住在一起的汪忠誠嗎?他怎么會在這?而且這女子她認識,就是鄰村的頗有姿色的張寡婦,喜歡她的男人多了去了,可就是不同意。除了眼光高之外,還是眼光高。
這兩個什么時候攪在一起了?而且張寡婦手中拿著一件看起來很新的布料一直往對方懷里塞。只是如今汪忠誠背對著她,一時間看不出對方的表情。她瞧著對方心里頭一定高興壞了,畢竟都落難成這樣,還有漂亮的寡婦給他送東西,豈不樂死?
薛盼盼不知道想到什么,臉上露出一絲壞笑,那樣子有多猥瑣就有多猥瑣。
這時候忽然山那頭傳來叫聲,一聽就是叫張寡婦的,這張寡婦一聽聲音,面色變得幾分慌張,連忙跟汪忠誠說了幾句,東西硬塞到對方懷里就離開了。
汪忠誠目光冰冷地看著手中的一件灰色棉衣,不由得把手收攏,凜冽的寒風(fēng)吹進了他的脊梁骨,他干裂起皮的薄唇緊抿,目光透著一絲無奈,終究是沒把衣服扔出去。
娶個女人可以,但是他們汪家時代清白做人,娶媳婦也是娶賢,再不濟也是清清白白的人家,這張寡婦行為舉止輕浮,眼高,可不是個安于室之人,他不能給自己的兒子找這個的媽。
可是找什么人的女人呢?汪忠誠目光中呈現(xiàn)一絲茫然失落,而身后那位姑娘也不知道看了多久了。
“出來!”一聲突兀的帶著命令口吻的響聲讓出于自嗨狀態(tài)的薛盼盼嚇了一大跳。
直到一張面癱臉出現(xiàn)在自己的面前,薛盼盼這才反應(yīng)過來。
被人當(dāng)場抓包的心虛感讓薛盼盼目光閃爍,不敢看對方的眼睛。實在太嚇人了。
不過,她又沒做錯什么,干嘛心虛?。啃奶摰膽?yīng)該是他們才是。青天白日朗朗乾坤,這兩個人居然卿卿我我,就是耍流氓!
對!就是這樣!
薛盼盼給自己提了氣,終于鼓足了勇氣朝汪忠誠對視道:“怎么了?”
汪忠誠心里頭對這個敢直視自己的少女倒是幾分另眼相看,只是這少女眼珠子提溜轉(zhuǎn),一看就是個鬼主意特別多的,可得多提防一點。說起來這少女還是自己救的,只是沒想到這少女眼瞎,把高城認為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不過高城面相好,能說會道,這鄉(xiāng)下的姑娘哪個不喜歡?
汪忠誠沉聲地警告道:“記住!剛才的事情你什么也沒看到!”他倒是不怕對方說出去,反正他都這樣了,還怕什么?難道還有比這更糟糕的事情?倒是怕對一個婦人有什么不好的影響。
下放到這里后,這張寡婦還是頭一個敢跟自己示好之人。雖然目的不純,但心眼不壞。再說他一個大男人豈會能一個女人計較?
在這鄉(xiāng)下,他深知一個女人的名聲比什么都重要。
薛盼盼原本就打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是看著對方那理所當(dāng)然的樣子,一股無名火竄了出來,偏傲了性子道:“干嘛?心虛?。课疫@眼睛又不是瞎的,看到什么就是什么,何況主席教導(dǎo)我們要實事求是,你這不是讓我說謊嗎?這讓大家知道了怎么說?”
誰知這話一下子觸到了汪忠誠的逆鱗,陰狠的目光像兇猛的野獸一般緊緊地扼住了她的嗓子。
“盼盼,你怎么了?”
這薛盼盼自從外面回來,整個人像是受到什么刺激一樣,魂不守舍的,好幾次差點燙到自己,讓一向粗心的薛正紅都看出了苗頭。
薛盼盼一愣,連忙搖頭說沒事。心里苦笑,她這是被嚇倒了。她從沒想到自己居然會被一個人的眼神嚇到,那是怎樣的眼神?兇殘的,冷酷無情的,就像是淬了毒一般,她在對方面前簡直是毫無反抗能力的幼崽,就是對方的一根手指頭也能把自己的脖子碾碎。
到現(xiàn)在,她纖細的脖子似乎還殘留著那兇狠男人的指尖粗礪的溫度,讓人冷的如置冰窖。
幸好那男人只是嚇唬嚇唬她,并沒有真的動手,不然的話她估計不能享受明天的太陽了。
薛盼盼嘆了口氣,心有余悸地想著,以后還是不要跟這種人接觸的好,最好是看到對方繞道走。哼!這樣的男人誰嫁給他誰倒霉,以后說不定還會家暴,她最看不起這樣對女人動粗的男人了!
她現(xiàn)在倒是同情那張寡婦了,雖然名聲不好,但是萬一嫁了這樣有暴力傾向的男人,后半輩子也算是毀了,雖然這男人以后會平反,也許還可能身居高位,可是一個人品不怎么樣啊,地位再高也沒用。
薛盼盼一邊唾棄著,一邊聞著大鍋里香味四溢的魚湯,撒上幾顆鹽巴,在放點到腌菜辣椒,又酸又辣,這滿屋子里都飄滿了香味,就是一旁坐著打瞌睡的薛正紅也被誘惑著醒了。
他的臉上帶著笑意,從椅子上站起來,背著雙手,樂呵呵地走到灶臺前看著大鍋里翻滾的熱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薛盼盼眨了眨眼睛,揶揄道:“爺爺,你瞧著我的手藝怎樣?”
薛正紅朝對方豎起一個大拇指,露出一口豁牙,眼睛瞇成了一條縫,“比爺爺強多了?!?p> 爺倆在相互打趣著,這院外忽然傳來桂花的聲音,兩人面色一怔,相互對視一眼后,皆知道這人又是沒什么好事情。
原來這桂花早就看到薛盼盼提著水桶不知道干什么,心里留了個心眼,隨后又看到對方從自己的門前路過,就瞄到里面有小魚河貝什么的,也沒在意。再說了,這小魚還沒一個小手指粗,還不夠塞牙縫呢,也只有那些沒事人去做這些東西。
可誰知她無意走到他們廚房門口,就聞到一股誘人的香味。那味道可比那晶瑩的大米飯香多了,又想著自己這年過得燉葷腥都沒沾過,于是便尋思著帶著自己的寶貝疙瘩去打秋風(fēng)。
當(dāng)然這薛家孫子輩的就薛貴一個男娃,這好吃的自然是給他的,天經(jīng)地義的很。等下干脆把這誘人的菜全部端來得了,省的白白便宜了那臭丫頭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