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周山,位屬常筠郡,與聊城相隔不過三十里。
幽周山的地勢較為平坦,山體也不高,在山頂佇立著一座堅石所搭建的宮殿,遠遠望去,宛若一塊巨大的梯形石塊。殿前八根黃褐色的石柱兩邊分立,中間留著一條堅石大道。
順著大道往里望去,只見殿中兩旁擺放八張楠木座椅,再往前的七步階梯之上,乃是幽周殿殿主的位置,比底下的座椅大了一倍。
而此刻這座宮殿里面空無一人。整座幽周山以幽周殿為中心,建造著不少房屋,足有近百之多,這都是幽周殿的人所居住。
幽周殿的后方是一座別院,院中種滿了花草,其中以梅花最為顯眼,宛若兩大門神,立于院門兩邊,若不是沒到季節(jié),不然還能雪中賞梅。
屋子的前邊是前堂,拐過一條廊道,第一間屋子便是周全居住的。
房間內,周全來回走動,嘴中感慨道:“麻子,五年沒回來了,沒想到這里都沒有變啊?!?p> 吳麻子笑了笑道:“這屋子是每日都有人來打掃的?!?p> 周全皺了皺眉,瞪了吳麻子一眼,吳麻子立馬捂嘴,委屈的耷拉下來。
“如今殿主回來了,想必幽周殿五大護法很快就能聚齊了,再看他乾幫還如何囂張!”吳麻子趕緊轉移話題說道。
周全點了點頭,“當初二弟管治東州有序,咱們這什么江湖幫派存在也沒有意義,我就萌生了隱退之心,沒想到五年之后我還會回來……”
“殿主,除了葉淑珍護法還在山上,其余人都散落在外,我已經派人前去請其他三位護法了。”吳麻子稟告道,他的身份也不低,在幽周山擔任護法一職。
聽到“葉淑珍”三字時,周全的身體明顯的頓了一下,他的臉上甚是苦惱。
五年前,葉淑珍的兄長葉江峙,他同為幽周殿護法,就在周全萌生退隱之心時,他逼迫周全迎娶葉淑珍。
周全與葉淑珍相識十多載,但心中卻將她當做了妹妹來看待,而葉江峙是一個極為直率之人,若是周全不同意,他便與幽周山斷絕關系,周全一氣之下,揮袖而去。
……
外面是類似于四合院一般的筑造,在周全房間的正對面,屋內一女子坐于銅鏡前正在梳妝。
她的眼眸含著柔情,輕柔的在臉上抹上胭脂,朱唇一點桃花殷。長發(fā)垂于腦后,單薄的青衣更顯青春,只無奈她將近三十的歲數(shù),眼角已有了褶皺。
只聽推門聲響起,她興奮的起身望去,她以為來人會是周全。
“淑珍,難怪不見你蹤影,原來在這里梳妝打扮呢?!蹦凶由碇簧戆滓?,手中紙扇打開,紙扇的正面書寫著“蔣玉簫”,轉過背面來,只見“笑書生”三字。他膚色白皙,身體有些瘦弱,倒跟江湖與廝殺有些背離。
他便是江湖中有名的笑書生——蔣玉簫,是幽周殿五大護法之一。
葉淑珍的臉色瞬間改變,笑容凝固,厭惡的說道:“你來做什么?找打嗎?”
“淑珍,你這就不領情了吧,我剛從外回到幽周殿,心想著第一個便是拜訪你來了,你真是太令我傷心了。”蔣玉簫微微搖頭,臉上佯裝失望。
葉淑珍索性轉身不去理會,繼續(xù)回到了梳妝臺前,剛拿起梳子,蔣玉簫卻是又站在了她的身后。
“淑珍,我知道你的心中始終放不下殿主?!笔Y玉簫的臉上露出了一抹笑意,“但是你覺得殿主會娶你嗎?五年前不會,如今也不會?!?p> “你到底想說什么!”葉淑珍怒視著他,手中緊緊的抓著梳子,似乎隨時都會動手。
蔣玉簫往后退了一步,他并不想將葉淑珍激怒,他接著說道:“我這幾年在外也不是白逛的,我在梁州游歷了一番,結交了幾位朋友,藥王谷的情蠱你可有所耳聞?”
“情蠱……你要我給殿主下蠱?”葉淑珍透過銅鏡看著蔣玉簫,他的臉上就好像披著一張皮,神秘莫測。
蔣玉簫上前將一個方木盒子放于桌上,沉聲道:“只要以你的精血喂之,之后讓殿主嗅之,從此以后,你與周殿主便可情投意合,相濡以沫了。”
直到蔣玉簫離開了葉淑珍都沒有回過神來,她的目光緊緊的放在那個方木盒子上,心中捉摸不定。
她緩緩拔出了一把匕首……
蔣玉簫之后就去拜見了周全,寒暄了一番也就告退了。
夜空一點一點的拉下帷幕,時間在蟲鳴中流逝。
子時。
黑暗中匍匐著一道身影,嘴角勾起了一抹笑。
葉淑珍悄悄離開了自己的房間,看著自己對面的房間,一時猶豫不決了起來。
“我這樣做究竟是對是錯……”她喃喃了一聲,隨后終于走出了第一步。
周全屋內已經滅了燭燈,他泛著困意,躺在床上將要入睡。
“吱嘎——”
推門聲一下子將周全喚醒,他起身披上衣服。
“是誰???”周全喚了一聲,但是沒有人回答。
周全起身點亮了床前的燭燈,借著燭光,他看到了面前的那人。
“淑珍……你怎么來了?”周全看著燭光映照出來的的臉,白皙且紅潤。
葉淑珍低著頭,嬌羞的就像是一個小姑娘一般,她點點螓首柔聲說道:“殿主,先前身體不適,一覺醒來有所好轉,這才前來拜見?!?p> “身體不適就好好歇著吧?!敝苋娝@副模樣,嘴角有些苦澀。
而后,一陣異香緩慢的在整間屋子中彌漫開來。
周全皺眉道:“淑珍,你有沒有聞到什么香味?”
“?。繘]有啊,會不會是我的胭脂味道?”葉淑珍抬起頭來,淺笑一聲。
“我怎么感覺我有些頭暈啊?!敝苋笸肆艘徊?,身體不穩(wěn),坐在了床沿邊。
葉淑珍詫異,但是隨后她也覺得自己的腦袋暈的厲害,連忙扶住邊上的墻柱。
這個時候,原本關著的門被推開了。
“是你!”葉淑珍想要喊出來,但是她全身乏力。
周全的目光定格在那人的身上,目中若有所思,想要開口,卻是無能為力。
蔣玉簫點點頭,說道:“沒錯,是我。”
他從懷中取出葉淑珍的匕首,深深的刺入周全的胸口,周全已經叫不出聲來了。
接著他轉向了葉淑珍,笑道:“傻姑娘,這個世界上哪有什么情蠱啊,下輩子得看開點,可別再被紅塵誤了。”
葉淑珍還能夠聽到聲音,她沉重的閉上了雙眼,感受到了一把匕首的冰涼溫度,她仿佛重回了五年前的那一天:
“周全!你當真不愿娶我妹妹為妻?!”
“我始終把淑珍當做妹妹來看待,你又何必強求于我?”
“周殿主,你當真不愿?”
周全的臉上苦惱,掙扎,茫然……他最后還是搖了搖頭,揮袖遠去。
葉淑珍痛苦的跪坐在地上,聲嘶力竭的喊道:“周全!我告訴你,我等你一年是等,我等你一輩子也是等!”
……
翌日天明。
周全屋內的香味已經散去,在那張床上,已經被鮮血染透,躺著兩具尸體。
葉淑珍自己的匕首,插在自己的心口。
生不能同衾,則死后同穴。
明亦新
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重要的事說三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