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是,便運回去葬了吧?!?p> 連墨說得極其冷淡,不感一絲溫度,仿佛先前那般失態(tài)的模樣本不是他。
江冷瞬間瞪大得雙眼表露出他內(nèi)心的震撼,唐唐武將說話竟有些磕巴,“爺,爺你是說就帶回去葬了?而已?這可是皇……。”
“所以,你以為該如何?”冷眸夾著寒,他話似是說給童小頃聽,頭揚起眼簾垂下,只著條細縫瞧著她,“人死不能復(fù)生不是嗎?”
童小頃總覺得什么東西遏住了呼吸,連正視他的勇氣都沒有,無力敷衍著,“官爺,節(jié)哀順變?!?p> “他,就這樣走了?”小石頭湊上前來,目光剛從連墨轉(zhuǎn)瞬消失的背影上移開,不得不說,最近一段時日來發(fā)生的事情實在過于蹊蹺,小石頭還以為要尋的尸體是何等重要的人,結(jié)果,只是這般?
“怎么,走了還不好,莫不是腦袋在脖子上呆太久,想取下來玩玩?”
童小頃略顯諷刺的說著,嘴角下耷著不再言語,視線在黑夜中鎖定在面前江冷處理尸體的景象上。
在此之前,她從沒想過今日會這樣順利,他不過就瞧了地上幾眼,甚至蹲都沒蹲下半分,就輕易信了她的話,不知該慶幸還是悲哀。
“安息吧,末將這就帶皇妃回家?!苯淝榫w肉眼可見的低落著,可能因為她和小石頭在一旁,他僅僅只是腹語,只是童小頃還是隱約飄進了那熟悉的稱謂。
皇妃,曾幾何時她為了拼得這妃位費盡心思,即便在他心目中惡毒如蛇蝎都無所謂,可爭得來又如何,終究鏡花水月一場夢。
“官爺,需要草民幫忙嗎?”她沒來由冒出一句話,把小石頭嚇得不清,“筒子哥,那可是腐爛的尸體,咱們還是別湊熱鬧了?!?p> “你要幫忙?”江冷冷嗤著,一把抱起尸體垂眼瞧向她,仿佛在質(zhì)疑她的動機,“呵,不是躲都來不及,現(xiàn)下卻要幫忙?就那么怕惹事?放心,爺既然已經(jīng)尋回人,自然不會再為難你們。只是馬車你們是坐不得了,要把人舒坦著運回去,你們,且走著吧。”
說完也不管小石頭無比渴求的表情,人小心護著尸體朝外面馬車走去,三兩下借著腳步輕,沒一會就將身影隱沒在夜空。
“呼……”嗖一下涼風(fēng)吹過,夾著腐味貼鼻而過,小石頭手又抖嗦著拉上童小頃,遠處猛一聲狗叫傳來,他膝蓋骨一軟,直咧咧的倒在地上,“筒子哥,咱們快走吧,天黑成這樣也沒亮光,走回云窯估摸著也要好幾個時辰吧。”
童小頃撒了撒手,抬頭望過眼缺著角的月牙,聲回起來有些空洞,“小石頭,云窯你還呆得下去嗎?”
“啥?筒子哥,你什么意思?不是那官爺都說沒咱們的事了,你還要離開嗎?”他一下就從地下爬起來,連滿褲腳泥都沒來得及跺就著急問。
童小頃一時語頓,雖說連墨看著信了,可她并不覺得云窯是長久之地,更何況從囂張賭坊也混來些銀兩,不如出去外面闖闖,畢竟前面二十年,她把自己困得太久了。
見她一臉凝重,小石頭眉擰成川,手在她眼前亂晃著,“筒子哥,你別是真打算離開?可是我還有我娘在,她那身子骨不適合遠行。”
童小頃睫毛蓋著眼,清明的眸子閃爍著,“那便罷了,你留在云窯,我會讓青妹妹照著你些。”
“可是……”小石頭瞧著她落寂的背影,分明感受到兩人道別的日子近在咫尺。
……
“爺,黑三來消息說,相府有意把皇妃最小的妹妹送進宮,似是要填補自家勢力在宮內(nèi)的空缺。”
江冷以為尋回了人,不管生死都能回宮去,可緊趕慢趕運回來,爺居然命令直接將尸體置于酒樓中央,安排些厚冰圍起來便作罷,人反而悠然在屋里品起酒來。
“相府家的三小姐?”連墨迷眼歪著腦,一抹邪笑揚起,“是有一年在硬闖進天池泉的那個小丫頭??”
“爺說得沒錯,就是那位三小姐?!苯浜诡佒?,對于自家爺能把那件事情記得那么清楚著實意外,畢竟在爺看來,除了某人,無人能被記懷。
陳年梅釀是不可多得的酒中上品,其選材之考究,做工之復(fù)雜,使得每十年才得區(qū)區(qū)幾壇,連墨手上端著得那杯,正是數(shù)月前剛賜予童小頃的那壇,只是她尚未喝完便逢造大難。
兩指捏著杯子上下?lián)u擺,連墨瞧上去貌似醉了,“把她風(fēng)光大葬,至于相府三小姐,硬要塞進宮里,便如了童相的愿,就安排于原先她所在的傾居,其余那些等回去后另作打算?!?p> “屬下立刻讓黑三回去傳話,可是爺,您這是暫時還不準(zhǔn)備回去嗎?”江冷有些明知故問,但黑三說宮里各方勢力并不安分,實在不懂爺還有什么理由再在此處呆下去。
連墨拎起還有大半壇子的梅釀,晃蕩中聽著響,“云窯確是個好地方,多呆上幾日未嘗不可?!?p> “……”不知為何,爺說云窯時,江冷自動回想起某張丑陋的臉,只是爺留下,恐怕不會是因著王筒吧?!盃?,王筒此人,還需要有人盯著嗎?”
“不必,她就快離開此地了?!?p> 江冷聽著連墨的話有些不解,為何爺說話越發(fā)神秘起來,爺又是如何得知王筒下一步計劃的?
連墨盯著手上的杯子出神,空氣里彌散著零星梅花幽香,醉意慢慢涌上心頭,他猛站起的身子竟有些微晃,“瞧著時辰,人應(yīng)該已經(jīng)回了云窯,叫上寧蠻,去看看云窯有哪些出名的姑娘。”
“爺……”江冷半托在半空的手臂硬生生被打開,他盯著自家爺滑著曲線遠去的身影,眉不由自主皺了起來,冷不丁冒出句,“看來王家小子還是有貓膩?!?p> 童小頃和小石頭花了整整三個時辰才從亂葬崗給走回了云窯,小石頭一路是苦不堪言,好不容易走到云窯門口,正見長生從里面走出來,遇見童小頃第一句話就是,“小筒子你可回來了,趕快去東廂房,青柳那來貴客了,指明要你服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