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們怎么辦?”阿九懵道,“我們不用術(shù)法的話,也沒辦法破陣??!……等等,我們剛才已經(jīng)……"
“小心!”冰河瞳孔驟縮,阿九看著兩人周圍的地上忽然亮起的陣法也嚇了一跳。
隨后,便是無盡的黑暗。
不知過了多少時辰,冰河醒了過來。
入眼,是一個大山洞的模樣。但出身海上的龍神之子從未見過山洞,再加上沒看到阿九,心下警覺。
他試圖抬手捏訣,才發(fā)現(xiàn)自己動不了了,往下一看,原是幾條冰樣剔透晶瑩的長索將他捆在了柱子上。
冰河試圖動用法術(shù)掙開枷鎖。
“別掙扎了,這是我精心打造的縛龍索,你可掙不開?!币粋€雌雄莫辨的聲音悠悠地說道。
冰河平靜如冰的目光向聲音的來源方向掃去,只見一個身姿妖嬈的女子,身披薜荔,腰束女蘿,懷中抱著文貍,風(fēng)姿綽約的立在不遠處,笑容里帶著譏誚。
“我剛才看了你的記憶……"女子道,"嘖嘖嘖,可憐的孩子,從小被束縛在龍宮里修行,好不容易來了個可愛的小姑娘陪著,身邊卻有一個溫文爾雅的公子。神祇果然注定要孤獨終老啊?!?p> 冰河通過她的話語知其來意非善,心中警惕。
山洞外天雷滾滾,云如潑墨。
不用問,布陣的一定是這女人了。
冰河的聲音沉了沉:“她呢?”
女子笑盈盈的道:“太子殿下莫急,她許是太累,已經(jīng)睡著了?!?p> “把人交出來,放我們走,”冰河學(xué)著書上記載的橋段冷冷地道,“或者你等著南海派人來將你這里夷為平地。”
女子款款走上前來,像看小孩一樣看著他。
“年輕人,平時看著對女孩子極盡溫柔,沒想到火氣也這么沖。”她說著輕輕捏他的臉?!斑€是年紀小,第一反應(yīng)竟是叫長輩來收拾殘局么?!?p> “不對……你雖然看起來像是動了怒……可眼里怎么沒什么情緒……"女子頓了頓,緩緩道?!澳悴粫恰?p> 她眼中神色變幻。少頃,女子面上一片了然。
“無妨……我說怎么這么試探還是沒什么大反應(yīng)。一般的貴公子早氣得破口大罵了。"
冰河突然說:“你是同類。"
語氣篤定。
“嘖,無情無欲就是好啊,這份不動如山的冷靜和理智……三界里都沒幾個人能做到。"
女子嘆了口氣。"不過這也太無趣了?!?p> “不過好在生你的人是有情的……那應(yīng)該還有希望--這就是你此行的修行目的了吧?"
冰河打斷她的自言自語:“閣下無故綁了我們,已然觸犯天條。況且我等奉了青丘族令和龍神口諭,你最好還是放了我們。"
女子并沒有像他想的那樣被嚇住,反而復(fù)又笑道:“既然你沒等我問就自報家門,那我也該告訴你我的身份不是?不然被說騙小孩子玩,我這老臉可丟大了。”
“我是山鬼,總領(lǐng)南疆十萬大山的山神?!?p> 冰河從未看書上提起過什么山鬼,便一發(fā)信了她是扯謊,道:“山神是正神,怎會綁架無辜行人?"
山鬼笑道:“唉,你長大點也應(yīng)該是個大人物,可惜現(xiàn)在還是張白紙啊,還刻板冷靜得有趣。不過,姐姐我就喜歡你這樣的小公子,不如,你留下來陪我,我把小狐貍放了?”
冰河打算拖延時間想想對策,便道:“你先讓我看見她再說?!?p> 山鬼一揮手,山洞深處燭火亮起,內(nèi)里簾子拉開,露出一只三尾小狐貍的身影。
“阿九!九兒!醒醒!”冰河的語氣在看到小狐貍的瞬間軟了下來。山鬼挑了挑眉:“這是被人教過了?”
小狐貍一動不動,緊閉著眼睛。
冰河有些焦躁:若她有何閃失……他如何實現(xiàn)他的諾言!那豈不真的成了高高在上冰冷無情的神!
山鬼看了冰河一眼,忽然笑了笑?!胺判?,她可沒什么事。她只是沉浸在一場幻夢里罷了……殿下不妨與老身一同欣賞一下?”
“你……"從小一個人禁在深宮又受貴族禮儀教養(yǎng)的太子此刻并不知該如何應(yīng)對。“你究竟要做甚?"語氣中有了急躁的波動。
“常年守在山中這么無趣,不干點有意思的事情怎么打發(fā)日子呢?”山鬼眼中暗了一下,隨即盈盈的笑?!袄仙淼挂纯矗瑏碜郧嗲鸬暮?,心志有多堅韌!”
“純粹的靈魂……到底能不能存在于這個百鬼夜行的人間!”
光芒罩下,小狐仙兩道劍眉蹙了蹙,像墜入了一個極深的夢境。
冰河眼睜睜的看著這一切發(fā)生,卻無能為力。
胸中莫名一熱,震得他心神恍惚了一下。
山鬼詫異地看了他一眼。
冰河感到四肢百骸流轉(zhuǎn)起一股極微小的溫?zé)岬牧α?,但這感覺只出現(xiàn)了一瞬,便如雪花般消融殆盡。
“這小子……覺醒的還挺快。”山鬼暗笑,“看來是真的對小丫頭上心了?!?p> “別想著救,一旦入夢,只能等做夢者自己醒。如果中途打斷,”山鬼笑道,“那媧皇親臨也救不了她?!?p> “碰上我算你們晦氣……就讓我看看,在人間這個大染缸里,她這匹布,能染成什么樣子!”
阿九不知自己身在何處,亦不知今夕何夕。
她作為青丘狐族的一切記憶都離她而去了,關(guān)于另一個人的信息卻鉆進她的腦海里。
北疆……人類……烏桓氏部落……
……
相貌平平,課業(yè)又很差的姑娘……
“起來!”一個婦女的聲音忽然響起,伴隨著門被摔開的響聲。
阿九從睡夢中驚醒。
映入眼簾的是被摔完還在晃蕩的木門和空蕩蕩的門口。
天還未亮。
她打著哈欠坐起來,換好衣服趿著鞋去洗臉,仿佛這一切都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發(fā)生的一樣。
“……”冰河注視著反映阿九夢境的水鏡,忍不住質(zhì)問山鬼道:“你到底干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