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昊辦理好住院手續(xù),回來的時候就看到江少深倚在墻邊,指尖夾著燃了一半的香煙。
男子獨立一隅,周身氣質冷然孤傲,容姿驚世。除了長的好看,家世、能力、才華足以用完美來形容。
在別人眼中,他是創(chuàng)世帝國的第一掌權人,是最年輕的億萬富翁,是在這片土地上絕對的王,翻手為云覆手為雨。
宋昊跟隨江少深多年,常年游走于高樓林立的商業(yè)聚集之地。這是一個殘酷的世界,勾心斗角,陰謀詭計,層出不窮。
在這個世界摸爬滾打的人,面貌雖然是人,但心腸卻像野獸一樣兇惡,把所有的丑陋不堪隱匿在光鮮的外表之下。商場如戰(zhàn)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你必須比他們更狠,才能在這個身如蜉蝣、命如螻蟻的世界生存下去。
可誰知道,夜深人靜時,其中的悲涼和孤寂無處所說。漫漫長夜,唯有寒冷和痛苦陪伴。
江少深無疑是個成功的商人,久經(jīng)商界沉浮,早已是喜怒不行于色。
此刻,宋昊卻從他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種無力。
沒錯,是無力的挫敗。
恐怕沒有人會相信,“挫敗”這個詞會出現(xiàn)在江少深的身上。
他問:“昊子,你說我該怎么辦?”
當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宋昊亦是充滿了茫然。江少深仿佛生來就是一名掌控者,從來都是告訴他,他該怎么做。而不是問他,我該怎么辦。
宋昊回答不出來。
江少深說完后,像是后知后覺般笑了起來,“我怎么會問你,我都不知道該拿她怎么辦。”
“三哥,你可以和慕小姐好好談一談?!彼侮坏脑捳Z間顯得有些蒼白,他都不知道慕小姐是否還聽得進去三哥的話。
談談?或許是該好好談談,那就談談吧。
江少深間香煙放在薄唇間,吞云吐霧,然后掐掉了手中的香煙。
病房內(nèi),喬安已經(jīng)為慕非歡換好了衣服。
慕非歡半靠在床頭,頭頂柔和暈色燈光灑落在她的身上,宛若清晨盛開在明媚陽光下的嬌艷玫瑰。那雙美麗的眸子,好似花瓣上晶瑩的水珠,在陽光的照耀下,波光流轉。生動的眉眼間,透著冷銳的智慧和警覺,美人若如斯,當是驚世色。
“三小姐,您和江先生……”喬安瞧著慕非歡,欲言又止。當她見到江少深時,震驚多過意外。
慕非歡知道喬安所指,她沒有回答她,而是問了她一個問題,“喬安,你做我的私人管家多久了?”
“十年?!眴贪怖潇o開口道,她是一個孤兒,被慕管家從孤兒院領養(yǎng)回來。
從她被領養(yǎng)回來的第一天,慕管家就告訴她,將來她會成為慕家三小姐的私人管家。自那以后,她的每一天都是在學習,如何成為一個優(yōu)秀的管家。
不是合格,是優(yōu)秀。慕家三小姐的私人管家,是必須的優(yōu)秀。
二十歲的時候,她才見到了這位慕家的三小姐。
慕非歡笑笑,糾正道:“是十年六個月零七天。”
喬安緘默,感嘆于三小姐驚人的記憶力。原來,不知不覺十年都過去了。
“時間過得很快是不是?”慕非歡望著天外暗沉沉的天色,淡淡說道:“以你對我十年的了解,你知道該怎么做?!?p> “是。”喬安回以一字,不再多言。三小姐說的沒錯,她很了解她,她要做的事沒人可以阻攔。
門被推開。
目之所及,江少深站在那里。身姿卓然,皮鞋锃亮,襯衣微微發(fā)皺,衣領的紐扣被他松開了兩扣卻不顯凌亂,多了些許不羈和肆意。
男子英俊耀眼,饒是喬安也不禁失了神。上天似乎格外優(yōu)待他,給了他過分英俊的容貌和超群的才能,她的贊嘆來于欣賞。
江少深的眸色深處高深莫測,那雙眼眸生得深邃迷人,太能蠱惑人心。
見過慕非歡的人,第一眼都會被她的眼睛所迷惑。她的眼睛會勾人,就像是白色曼陀羅,有著極致的美麗,清漾艷麗中帶著不可預知的黑暗、死亡和顛沛流離。
其實,蠱惑的何止是人心。
喬安識趣地退了出去。
江少深緩緩走近,在病床邊坐了下來,靜靜的看著她,良久沉默。
“疼嗎?”他問道,視線落在她額頭的傷口上,雖然已經(jīng)包扎好了,但回想起來,依舊猙獰。
慕非歡抬手輕輕摸了摸,笑了笑,“好像有點。”
她也是個普通人,當然會痛。
“Ailsa。”這是他第二次這樣叫她,江少深目光定定地看著她的眼睛,語調沉沉,“你很聰明。”
沒來由的一句話,讓慕非歡愣了愣。隨后,她輕輕地笑了,模樣有些懊惱,她偽裝得就這么差?不然,他為何總能一眼看穿。
“我可以把這句話,當做夸獎嗎?”
聰明,應該是在夸她的吧。
“當然。”江少深不緊不慢地說道,“我后面還有四個字,慧極必傷?!?p> 慕非歡嘴角的笑容逐漸變淡,“哦,那我不喜歡后面四個字,怎么辦?”
“傷敵一千,自損八百,這筆買賣不劃算。”江少深的眼神看似溫和,卻夾帶著三分不容忽視的凌厲,“戾氣太重,可不是件好事,輸贏就那么重要?”
他一個名副其實的商人,站在權衡利弊的角度,她的舉動談不上什么明智。
慕非歡嘴角的笑容頓時煙消云散,他的某個字眼刺痛了她,冷著一張俏臉,“我不是非贏不可,但是沒有人喜歡輸?!?p> “就因為我不肯幫你,所以生氣了?”江少深輕聲問道。是他的冷眼旁觀,成就了她今日的不擇手段。
誰對誰錯,論不清了。
慕非歡目不轉睛地望著他,眸子中泛著涼意,隱隱對他生出幾分對峙之感,“我沒有生氣,只是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