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鳴聲連綿不絕,光亮映照四方,安行遠就好像是一只可憐的小老鼠,面對天空下著貓雨的時候只能慫。
暗紅的電光飛速落下,安行遠將手中的道吞玉蟾拋出去,將之化為十余丈大小遮住安行遠的身體。
轟,只是數(shù)道電光一接觸到道吞玉蟾,這個看起來威武霸氣的大只蛤蟆就被打回了原形,沒有強大的力量支持,道吞玉蟾根本不能起到多少用處。
電光繼續(xù)下壓,在接近昊渺劍的時候卻是遇到了麻煩,昊渺神華不顯,氣機不露,但電光只是一接近就被吸納吞噬,半點漣漪都沒能泛起。
這些事情發(fā)生在彈指之間,安行遠發(fā)現(xiàn)自己沒事情之后立刻就輕松了,畢竟是見過大場面的人。
雙腳岔開坐在地上,背靠著化為小竹子的竹杖,抱著碧**蟆當玩具,安行遠盡是悠然自得。
昊渺劍舞動著,安行遠看著光芒刺目的天空說道:“那誰,咱們應該也有過幾次接觸了,雖然不知道你是什么身份和來歷,應該很看不慣我。
不過沒關系,以后你應該會更加看不慣我,也不對,我馬上就要跑到元界去了,往后你應該看不到我了。
既然是老朋友了,何必要將告別的場面搞得這樣大。
對了,其實我不是什么有節(jié)操的人,要不你給點好處收買我,只要出價合理,本道爺絕對乖乖聽你的話,你說砍誰我就砍誰,說東絕不向西?!?p> 等心緒完全平靜,安行遠也沒有等到他人的回應,聳了聳肩表示遺憾,于是站了起來。
道吞玉蟾化光融入身體,一手拎著竹杖一手舉著昊渺,安行遠就在漫天雷光中邁著輕快的步伐向前走,很快來到了另外一根大石柱。
“喂!給個回應可好,和平是談出來的,不是打出來的,你這人不懂這句話嗎?
把你的生平說一說,反正你是大人物,隨便丟點東西出來都能讓我當成寶貝,何必這樣小氣。
給你說,你小氣我會更小氣!”
一腳就踹在石柱上面,這根石柱顫動了一下,然后沒有了動靜。
發(fā)現(xiàn)自己果然還是無法撼動這東西,于是安行遠坐在地上,舉著昊渺開始敲擊。
和平是談出來的,但想要得到平等的條約就要展現(xiàn)出足夠的力量,否則那不是和平條約而是賣身契。
一通敲打,這根石柱也倒了,天空的雷光似乎堆疊的更厚了一點,可惜安行遠熟悉了被雷劈的場景后毫無情緒波動。
周身狂電雷霆,我身巋然不動,這是何等的境界和神通,安行遠真的非常想將昊渺據(jù)為己有,以后就靠它吃香的喝辣的,可惜這是谷藍交給自己的寶物,而且上一個掌握昊渺的煉仙荊棘被這柄劍一擊反殺。
惹不起,惹不起,沒能耐連一柄劍都不配擁有。
一路強拆,安行遠到了一處明顯夯過的土地,四周雷光太多,所以安行遠看不到太遠的地方。
不過感應到了一種很奇特的氣機,鋒銳之氣和煞氣自然還在,現(xiàn)在多了一種很隱晦的生機,這種奇特的氣機給人的感覺極其舒服,就好像猛然看到冬天光禿禿的樹上有了些嫩綠,面前這些鮮嫩的幼芽不但好看,還好吃。
大踏步的向前走,腳下地面漸漸改變,上面鋪上了暗紅的厚重地磚,于是天地一片暗紅,安行遠是這天地間的一抹異色,就如同舉著火把走在黑暗中的孤獨旅人。
真是越來越感覺到自己的偉大了,安行遠不知道自己要做的是什么事情,但可以腦補一番,讓自己做的事情永遠處于正義的一方,雖然安行遠本身不是什么正義的人,而且身為邪靈卻還有一點良心,這是不稱職的表現(xiàn)。
又走了一段時間,天空的雷光開始收縮,似乎要醞釀什么大招。
垂落轟炸的電光暫時停止了,安行遠也看到在自己不遠的前方,一座暗紅的石質(zhì)圓臺正靜靜的矗立著,高度不過二三十米,但因為四周平坦,它也顯得有點突出。
它就是祭兵臺了,別問安行遠怎么知道,這很修仙。
看起來很普通,尋不到有什么特異之處,安行遠卻不會小看它。
能夠讓谷藍重視,特地交代將昊渺劍插在祭兵臺上,祭兵臺絕對是非常重要的所在,做這件事情肯定能給谷藍帶來益處。
天空中的雷光融合匯聚在一起,抬眼望這個時候就像是多了一顆暗紅的太陽,卻讓天空不再單調(diào)。
好在有昊渺護體,否則在這顆雷球下方都會瞬間暴斃。
沒有直接跳到祭兵臺上,安行遠小心翼翼的圍著走了幾圈,可惜沒看出什么玄妙。
“當初我雖然看了不該看的,但絕對不是故意,谷藍你可不要坑我,千萬不是我一跳上祭兵臺就死了。”
暗自說了一句,安行遠正準備向上一躍落到祭兵臺上,也就在同時,天空中的暗紅雷球突然崩滅,破散的電光化為一柄長劍。
它懸在空中,劍尖指向安行遠,一瞬之間,一種強絕無雙的氣機破開昊渺的護佑直接降臨到安行遠的身軀和心靈之中,只是萬分之一個剎那,這種氣機就再次被昊渺驅(qū)逐,但安行遠在這種氣機面前直接跪了。
是真的跪了,腦袋一片空白,胸口悶堵的感覺比當初被道吞玉蟾轟了一炮都還要難受,兩腿發(fā)軟直接就軟倒在地。
天空中的暗紅電光巨劍落下,安行遠在這種精神空白中好像聽到了一句不悅的話語。
“丟人現(xiàn)眼!”
整個人回歸清醒,莫名其妙的有了動作,右手握住昊渺劍的劍柄上,安行遠恍恍惚惚的微微用力,一聲清越嗡鳴,昊渺劍卻是出鞘了。
天地之間好似回蕩著這一聲劍鳴,手握昊渺的安行遠高舉長劍,劍尖直指天空。
在那里,雷光巨劍從天而降,安行遠手握昊渺在暗紅的雷光巨劍面前無比的渺小,整個人都被暗紅的光芒吞沒。
電光巨劍如同一分天空的傾塌,不只是安行遠能夠看大,方圓千里的人都能夠看到連接天地的暗紅電光巨劍,感受到這種強絕的氣機。
這里是麒麟丘的外圍,又是滅妖部族的地盤,所以到這里來的人并不是太多。
大岳劍宗的三人在這種氣機面前呼吸困難,臉色慘白。
“祭兵臺所在的方向,這是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傳說麒麟丘中隕落過仙道人物,原本我以為這只是夸張的傳說,也許真的發(fā)生過那樣的事情?!?p> 奇異之景震撼無比,但這種氣機來得快也去得快,天地之間的暗紅電光巨劍一閃而逝。
清明的天地之間好似從未曾出現(xiàn)過這一幕,大岳劍宗的三人卻是忍著心中的惶恐各自對望了一眼,提著劍向祭兵臺的方向狂奔而去。
祭兵臺旁,安行遠手中的昊渺對上了赤紅的電光巨劍,在電光巨劍面前,安行遠渺小的近乎可以被無視,但一大一小兩柄劍卻是劍尖撞在一起。
好似安行遠以手中長劍撐住了傾倒的天空,壓覆的巨劍。
一力擎天!
這不是安行遠自己的力量,完全是昊渺的能為,安行遠越是如此就越發(fā)感覺到自己的渺小,這等人物的相爭,完全無知的自己步入其中,恐怕用不到一個來回就會被碾成飛灰。
劍鳴逝去,電光消融,天地一片空白,滿身是汗的安行遠頹然的坐在地上,身邊的昊渺已經(jīng)回到了劍鞘之中。
先前那句“丟人現(xiàn)眼”的聲音讓安行遠很熟悉,一時間卻沒辦法想起來在什么地方聽過,可以肯定那句話不是谷藍說的。
當然,更不可能是夏小或者穆凜。
整個人躺在地上,安行遠過了好久才緩過勁兒來,有了點力氣。
提著竹杖和昊渺,安行遠跳到了祭兵臺上。
眼中所見非常空曠,祭兵臺中間有一個更小的凸起石臺,大概一米高,在上面雕刻著幾個字。
“它才是祭兵臺?”
小石臺上的三個字安行遠認得,這會兒安行遠才知道腳下踩著的石臺只是個地基,這個小東西才是真正的祭兵臺。
走到祭兵臺旁邊,安行遠看到一張攤開的畫卷平鋪著,雪白的紙嶄新干凈,并不像是放在這種光天化日之下的狀態(tài)。
畫卷上滿是細小如同芝麻粒的點,它們不是墨跡,安行遠看得很清楚,這些小點有無比真切的形象。
小兔子、小老虎、小鹿、小野豬,它們是無數(shù)種四腳小獸的形象,在它們身上,安行遠甚至感受到了絕望和痛苦的情緒。
畫卷中央是一柄墨痕長劍,淡淡的一筆勾勒拉出,很簡潔,其中只蘊含了鋒銳和破壞,再無其他絲毫意韻氣機。
伸手想要抓住畫卷,安明明看得到它,它也真實存在,但卻無法用手將它從石臺上拿起來。
手撫在畫卷上,安行遠感受到小獸們身上的絕望痛苦,還有它們真正的本源,是“生”之力,不只是單純的生命生機,是更浩瀚的,應該稱為創(chuàng)造的本源力量。
墨痕長劍之上,鋒銳和破壞的本源力量是“毀滅”。
創(chuàng)造和毀滅,對立卻又在這里相互轉換,準確的說不是相互,而是墨痕長劍將創(chuàng)造本源轉化為毀滅之力。
“祭兵,祭兵,原來如此,就是這樣的祭祀嗎?”
滅妖部族抓捕竹海中小獸模樣的精靈,然后將它們用某種方式放入祭兵臺中的畫卷中,讓墨痕長劍攝取精靈小獸的創(chuàng)造本源,祭祀蘊養(yǎng)墨痕長劍的毀滅之力。
“陰陽變換,生死輪轉,毀滅創(chuàng)造,本就是一體而多面,可惜我只能觸碰這種道韻,沒辦法擁有它們?!?p> 雖說是如此,安行遠還是手按在畫卷上,細心體悟這里的玄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