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苓了然一笑,這種樣子的人她見過很多次了,于是說道:“師父,這位公子應(yīng)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有些怕生害羞,過會兒就好了,來,兩位還是先坐下說話吧?!?p> “有什么害羞的,白白比我大了那么多歲?!泵髟虏幻魉缘剜止玖艘痪?,走過去坐在了桌子旁。
胡瑞糾結(jié)了一下,也快步走過去坐在了明月的對面,心中一直在質(zhì)問自己為何要跟來。
“又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了嗎?”明月問道,卻是對著云苓問的。
胡瑞下意識地抬起了頭,卻正看到云苓走到了桌邊,拿起茶壺準備給二人倒茶,于是又迅速收回了視線。
云苓見狀輕笑了一聲,一邊倒茶一邊回答明月道:“徒兒的琴藝慢慢來就好了,今日既然來了貴客,咱們做東的可得好好招待才是。”
“他算什么貴客,”明月啜了一口茶,又看向胡瑞,“你一直低著頭做什么?抬起頭來說話?!?p> 胡瑞抿了下嘴唇,十分勉強地抬起了頭,看到了眼前的茶,拿起杯子一飲而盡。
云苓又笑出了聲。
“你笑什么?”明月問道。
云苓俯身到明月耳邊小聲問道:“師父,他可知你是那個……女兒身?”
“他知道,那又如何?”明月毫不顧忌地說了出來。
“不如何,云苓心中有數(shù)了?!?p> 云苓又看向胡瑞,問道:“公子可是臨州本地人?”
胡瑞點了下頭說道:“在下生在臨州,當是臨州人?!?p> “不知公子與我家?guī)煾冈诤螘r何處相識的,云苓有些好奇,可否講來聽聽?!?p> “額……這個……”胡瑞不知該如何作答,于是偷偷看了一眼明月,發(fā)現(xiàn)她的表情也有些古怪,“在下與明月師妹在銀山相遇,明月師妹幫助過在下,師妹的琴藝也讓在下欽佩?!?p> “那兩位認識多久了?”云苓坐到了另一側(cè)問道。
“說起來,也只有不過月余時間?!焙鹦⌒牡乜戳艘谎圩谂赃叺脑栖摺?p> “啊,我懂了?!痹栖咄蝗蝗粲兴嫉匦α顺鰜?,“公子年方幾何?”
“這……才過束發(fā)之年而已?!?p> “嗯,年紀也合適?!痹栖吣剜?。
“你在問什么呢?”明月皺了下眉問道,她突然覺得云苓在想不好的事。
云苓卻輕笑著站起了身,走到了琴桌旁坐下,又問道:“公子今晚可要在此過夜?”
胡瑞“騰”地一下站了起來,連忙道:“萬萬不可,萬萬不可,在下,在下出門尚未稟報母上,夜不歸宿實在不妥,這就告辭吧。”
明月拍了一下桌子,冷冷地說:“本來也沒打算留你,你急什么,先給我坐下!”
胡瑞被嚇得一屁股坐了回去。
“呵呵呵呵~”云苓笑得花枝亂顫,聲音像柳鶯一般清脆。
明月又轉(zhuǎn)過頭看向云苓道:“你也是,到底在打什么鬼心思呢?你若是要留他,自己陪他就是?!?p> 云苓收斂了笑,輕掩著朱唇說道:“我倒是不介意陪陪公子,只怕到時候兩位都不樂意?!?p> “真搞不懂你們在想什么,”明月坐了回去,看著胡瑞說,“我問你,那個女扮男裝的為何會在你家?”
“啊,”胡瑞稍微冷靜了一下,說道:“她就是我大哥的妻子,是我的大嫂,我們在來臨州的路上偶遇,她來臨州是為了等大哥的?!?p> “嗯?”明月看了看胡瑞,臉上的表情放開了一些,“這么說,那日她是在逃婚了?既然逃婚,又為何要等你那大哥?”
一旁突然響起了琴聲,是云苓開始撫起了琴。
胡瑞將古纖纖逃婚的緣由簡單說了。
“這倒有趣,是個不錯的法子?!泵髟伦龀隽诉@樣的評價,“那另一個女人又是誰?”
胡瑞一愣,想了想,才意識到明月問的是方敏,“她是徐山弟子,來幫忙照顧我娘的,因為我娘喜歡,就收她做了干女兒,留在了身邊?!?p> 云苓的琴聲中彈出了一個明顯的不和諧音調(diào)。
“云苓。”明月提醒道。
“抱歉,師父,剛剛分了心,”云苓主動承認道,“不過,云苓覺得師父你可能要有麻煩了。”
“什么麻煩?”
云苓笑了笑,沒有回答。
“你又跟我扯這種啞謎?!泵髟聭械孟蛟栖咦穯?,于是又看向胡瑞,問道:“你打算在臨州呆下去嗎?還是有別的打算?!?p> “我打算這幾日往戲水樓去一趟……”胡瑞又將想去戲水樓的緣由與明月說了,明月沒什么反應(yīng)。
“嗯,我知道了,”明月放下了茶杯,看著胡瑞認真地問道,“白天襲擊你的,都是些什么人?”
“這……”一想到那對熟悉的雙眼,胡瑞就有些猶豫,“應(yīng)該是天蝎閣的人?!?p> 云苓又彈錯了一處。
“我錯了,師父。”
明月擺了擺手,繼續(xù)問胡瑞:“這天蝎閣是什么東西?找你什么事?”
胡瑞沒想到身為名門重器的明月居然不知道天蝎閣的存在,笑著搖了搖頭,說:“我也不了解這天蝎閣,更不知他們尋我有什么事,或許我身上有什么他們想要的東西,也或許是我無意中招惹到了他們的人,具體緣由,到現(xiàn)在還沒有個眉目。”
昨晚被胡瑞踹倒的人到現(xiàn)在還在昏死之中,白天襲擊他的人也都在官府手中,胡瑞自然還是什么都無從知曉。
“嗯,你身上的麻煩還真多?!泵髟抡f道。
胡瑞哭笑不得,“師妹說的是。”
明月好像在想什么事,伸手摸了摸頭上的簪子,懷疑地看了胡瑞幾眼,說道:“對這個簪子你還有什么要說的嗎?”
胡瑞挪開了目光,小聲道:“我也不知道有沒有要說的了。”
“我剛想起來,你那個嫂子的頭上,好像也有這樣一支簪子,”明月將發(fā)簪摘了下來,舉到了眼前,她的頭發(fā)也因此散落了開來,“這些和你,究竟有什么關(guān)系?”
胡瑞看著披散開長發(fā)的明月呆了呆,又看了看她手里的發(fā)簪,越發(fā)覺得這就是自己丟失的那支,但實在是沒有依據(jù),不敢亂說。
“你的表情有鬼?!泵髟露⒅鸬难劬φf道。
另一邊,云苓彈完了最后一個音,站起來笑道:“可要我去吩咐準備一間客房?”
胡瑞趁機慌忙站了起來,欠身說道:“天色已晚,胡某若再留在這里恐怕多有不便,這就告辭了,還望師妹海涵?!?p> 說完,胡瑞就快步走到門邊,手觸到了門上,猶豫了一下,開門走了出去。
明月這次沒有攔著,只是懷疑地看了一眼云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