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弟,還沒起床嗎?令兄已經(jīng)入洞房了!賢弟!”
胡瑞雖然是被這聲音喚醒的,但意識非常清明,因?yàn)檫@一覺睡得很是舒服。
“是邵香,糟了,現(xiàn)在是幾時?!”胡瑞想著,連忙起身整理,還好昨晚是和衣入眠的。
“邵兄恕罪,這就來了!”
梳理衣服時,胡瑞習(xí)慣性的摸了一下懷中的玉佩,這讓他想起了昨晚發(fā)生的事,而渾身粘膩的感覺又讓他回憶起了那時的折磨,不禁打了個冷顫。
“哎呦,賢弟你居然還能起來,為兄都打算喚人進(jìn)去救你了?!?p> “邵兄可別笑話我了,胡某知錯了。”門外邵香的呼聲讓他來不及慢慢細(xì)想,只得稀里糊涂的跑去開門。
門后的邵香一如初見時的一臉微笑,在胡瑞開門后上下打量了胡瑞一遍,打趣道:“看賢弟面色紅潤氣色飽滿,應(yīng)是休息的不錯,不過這衣衫不整還有大片的汗?jié)n,莫非賢弟昨夜還努力練功了?要給賢弟準(zhǔn)備沐浴嗎?”
“這……”胡瑞摸著頭不知如何解釋,連他自己也是稀里糊涂的,“現(xiàn)在是什么時辰了,倘若來不及,那就這樣出門吧?!?p> “誒,賢弟莫慌,現(xiàn)在不過卯時,正式的喜宴還得傍晚,怎么也來得及,為兄這就給你去安排沐浴,對賢弟來說這么重要的事無論如何也要體面?!?p> “好吧,那就有勞邵兄了。”胡瑞心底里也是希望爽快的洗個澡,干干凈凈的去見家人。
……
“咱們武林中人的紅白喜事很難做全套,有些地方就得隨機(jī)應(yīng)變,這次令兄的大婚行的是贅婿的流程,結(jié)的可不是贅親,五長老將令堂接到了他在銀山鎮(zhèn)的宅邸,午時以前在此簡單擺宴招待俗世的一些親友,他的千金古纖纖也在此候著,午后令兄會到此迎親,接親的隊伍會繞便整個銀山鎮(zhèn),來時一半路去時一半路,約摸日暮,會在銀山的點(diǎn)月峰上拜堂入洞房,之后令兄會出場陪賓客,這就是今日喜事的大致流程,我們各個勢力的代表都會在午時過后,酉時以前上山入座,賢弟可有什么打算?!?p> “這五長老的千金為何性古?”
邵香神秘兮兮地湊到胡瑞耳邊,用扇子一遮,小聲道:“五長老也是入得贅,當(dāng)年古家沒讓他改姓罷了?!?p> “啊?!焙鹦⌒〉爻粤艘惑@。
簡單的用過早膳,邵香讓胡瑞先坐著慢慢談今天的安排。
“沒想到娘也來了,我還沒想好要怎么面對娘?!焙鹩行┏錾瘛?p> “不止令堂,可別忘了赴宴的也有戲水樓。”
“邵兄的意思是……家姐胡蓮?”
“正是,這次大小勢力的赴宴賓客都有誰可不算什么秘密。”
“啊,這下難辦了,本來打算只看上大哥一眼,見他安好就可,若是有機(jī)會或能和他相認(rèn)敘上一敘,可如今娘和姐都在這里,我沒做好準(zhǔn)備,是見還是不見呢?!?p> 邵香見胡瑞一副頭痛不已的樣子不禁笑道:“雖然邵某本不該插手賢弟之事,不過還是給賢弟一點(diǎn)意見為好,依我看來,令兄要見,令堂可見,令姊……還是不見為好。”
“這是為何?”胡瑞自是要詢問邵香所言之意。
“令兄胡軒可是一位心懷天下的俠義之士,這些年來也始終牽掛著家人,尤其是賢弟,畢竟只有賢弟你音信全無,你們?nèi)羰切值芟嘁姡袢债?dāng)可謂是令兄的雙喜之日;令堂自然放不下賢弟這她最疼愛的骨肉,這些年來對賢弟的思念也是操碎了,不過邵某也理解賢弟的想法,令堂畢竟婦道人家,不過賢弟若是決定要見,邵某可助一臂之力,盡量摒除一些不必要的麻煩;至于令姊……據(jù)邵某了解,似乎對當(dāng)年令尊只求保住賢弟的做法心有不滿,而且戲水樓的姑娘們在江湖上的風(fēng)評,可謂是好壞參半,好在美貌,壞在……邵某言盡于此,語中失禮之處多有得罪。”
“早知道江湖上情報消息最靈通的折風(fēng)樓無所不曉,沒想到連一個人的心中所想都能摸清,若這邵香所言屬實(shí),那我真得認(rèn)真考慮一番了。”
胡瑞在心中揣測著,邵香也不打攪,安靜地看著窗外逐漸熱鬧起來的大街。
盞茶過后,胡瑞對著邵香抱拳道:“在下決定了,就按邵兄所言去做,謝過邵兄。”
邵香微微一笑,高興地用手中折扇敲打著手心,卻是言道:“賢弟還是涉世太淺,如此輕易的便相信了他人,從昨日到現(xiàn)在都是如此,是不是該好好反思一下?!?p> 胡瑞有些愕然,“???這……”
“哈哈哈哈,說笑了,只不過提醒一下賢弟,江湖中人,若非過命的交情,還是不要輕信他人,這次就罷了,日后即便是我,江湖相見,賢弟也要多加防范才是?!?p> 這一番話讓胡瑞實(shí)在不知如何作答,欲言又止,止言又欲,一口唾沫直在嘴里打轉(zhuǎn)。
邵香也還沒止住笑,搖了搖頭道:“如此就由為兄來安排了,午時咱們再啟程,這晌午還長,賢弟可自行在這周圍逛逛,為兄還有些門中之事要處理,恕難奉陪,先告辭了。”
胡瑞還是有些沒反應(yīng)過來,應(yīng)道:“啊?哦,好,那有勞邵兄了?!?p> ……
待吹吹打打的接親隊伍繞出街尾,邵香才帶著胡瑞從街頭向古長老的宅門行去。
胡瑞的眼睛總是望向那漸行漸遠(yuǎn)卻還清晰的嗩吶聲處,想象著大哥此時身披紅袍騎在馬上的樣子。
來到那并不多氣派的古家大門前,有不知是家仆還是銀山弟子的人守在那里,邵香上前表明了身份。
“不知折風(fēng)樓的邵公子到此有何事,此處并不是……”
“在下是來探訪古夫人與胡宋氏的?!?p> 那人還欲再問,卻被另一個攔住了,“明白了,我這就去稟告夫人,公子請?!?p> 于是此人一路小跑進(jìn)了院中,而之前那個則為二人帶路。
院中還留有不少賓客,都是些古家親友,江湖人士并不多。邵香只掃了一眼,就確定了所有人的大致身份。
來到堂前,二人已經(jīng)能看到堂中所有人了,胡瑞的視線停留在一位婦人臉上,盡管已是蒼顏白發(fā),他還是一眼認(rèn)出了她。
邵香對胡瑞‘吩咐’道:“你在此地候著?!?p> “是?!?p> 看著邵香進(jìn)去,對著二位婦人行禮、寒暄,逐漸聊得熟絡(luò),胡瑞越發(fā)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了,是急切或緊張,還是平靜或悲哀呢?
邵香向胡瑞索要了信物,也不知如何用的,候了不知多久,只見邵香又行禮告辭出來了。
“我們走吧。”
胡瑞有些不解,這是不見了嗎,說好的要見啊。
就在這時,胡瑞似是看見他的母親向他這里看了一眼,眨眼間,她又好像沒有看過。
胡瑞只得稀里糊涂地跟著邵香走了出去,待到出門遠(yuǎn)了,邵香主動開口道:“令堂已經(jīng)知曉賢弟的平安了,令堂的度量真是讓邵某佩服,她曉得你現(xiàn)在不便公然與她相認(rèn),便暗示我?guī)汶x開,言語間面不改色,對于令堂的揣測,是邵某小人心了,邵某慚愧?!?p> 胡瑞不知如何言語,只覺得鼻子有點(diǎn)酸,眼圈有些熱。
眼看四下沒什么可疑之人,邵香暗暗將一件東西遞給了胡瑞,竟是那枚蟾蜍玉佩,蟾蜍的口中還銜著一枚金珠。
“此物不可再示人,這次也是賢弟莽撞了,如果再被更多的人看到,恐將招致滅身之禍,切記切記?!?p> “邵兄識得此物?”
邵香搖了搖頭,“邵某只知道與令尊牽扯之物皆是大忌?!?p> “家父當(dāng)年……”
邵香打斷了胡瑞的話,示意他不可再談,“走吧,去古家后門,那里有人等著我們?!?p> 胡瑞心中一跳,心想莫非是娘親?
待跟隨邵香來到后門時,開門的卻是一位白衣少女。
“在下徐山弟子方敏,見過師兄?!?p> “在下邵香,”邵香應(yīng)過后又給胡瑞介紹對方,“這位是目前正在照顧令堂的徐山弟子之一,令堂應(yīng)是信任她的?!?p> 胡瑞急忙道謝:“多謝方姑娘照顧我娘,大恩日后必定重報?!?p> “你就是夫人每天念叨的小兒子,瑞兒,胡瑞?”
“在下正是?!?p> 方敏的嘴唇動了動,似是憋回了一句話,隨后說道:“夫人的意思是這次胡軒師兄的親事辦完之后就回臨州,到時你可以來臨州找我們,也不用擔(dān)心什么,反正平日里家里也不會有什么人來。”
“多謝方姑娘囑咐,在下謹(jǐn)記于心?!?p> “哼,禮數(shù)倒是一套一套的?!毖哉Z間似是有些不滿。
這又讓胡瑞摸不著頭腦,不曉得哪里得罪了方敏。
邵香出言道:“好了好了,此時此地不宜久留,事情交代完了,我們也該告辭了?!?p> “師兄慢走?!狈矫粢哺纱啵苯雨P(guān)上了門。
待走出幾步,二人就交談了起來。
“這方姑娘好像比我預(yù)想中與令堂更親密。”
“我也不知為何有這種感覺,邵兄你是如何察覺的?!?p> “也談不上察覺,她言語中對令堂和臨州胡府稱呼的如此自然,以及偶然間的幾個表情,大膽猜測,她與令堂已情同母女?!?p> 邵香的判斷讓胡瑞愕然,“如此……有些夸張了吧。”
邵香卻直接問了一個看似無關(guān)的問題:“賢弟可有意中人?”
“我哪有那種心思,邵兄何出此問?”
邵香又搖起了折扇笑道:“哈哈哈哈,想來賢弟回臨州之日會有點(diǎn)兒小麻煩了,唉,天下父母心啊?!?p> 胡瑞徹底懵圈了,這都哪兒跟哪兒啊,“胡某愚笨,不懂邵兄究竟何意?!?p> “無妨無妨,我們先回去跟隨家?guī)熒仙桨??!?p> 邵香大步流星的走在了前頭,丟下了一臉茫然的胡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