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琦暗暗想到,士兵正好開始了他的故事?!靶〉男諒垼?,是襄陽城外張家村的人。那是我入伍不久發(fā)生的事情,正趕上春節(jié)過年,將軍準(zhǔn)許我們分批次回家過年,而我有幸成為第一批回家之人。雖然假期十分短暫,不過短短五天,但能回家看看妻兒,豈能不高興?”
陰森的戲府外,一個小兵略帶磁性的聲音悠悠傳出。
“剛回到襄陽,與我一個隊伍的伙伴非要提議喝一杯,耐不住同僚的熱情,我只能欣然接受了。我們暢所欲言,一杯酒一杯酒的下肚,一時高興喝了一整日的酒,從早喝到了晚,而我也是喝多了?!?p> “同僚勸我今日在城中歇息一日,明日一早在回家。可是我歸家心切,又舍不得客棧的房錢,正好快要到夜禁的時候了,就先行一步了。出了城天色剛剛暗淡,我又喝醉了酒行走不快,等趕到家中時左鄰右舍都熄燈休息了。我抹黑進(jìn)了家門驚動了床上的妻子,妻子見我喝醉,連忙倒水與我解酒,又問我在軍中好好地怎么回來了。我言說過年放假,是第一批有幸回家的,今日在城中喝了一日的酒。妻子沉默不語,良久又責(zé)怪我怎么不早點歸家?!?p> “我欲點燈,妻子說家中油燈用完了,還沒來得及買。又擔(dān)心我肚中饑餓,連忙給我熱了粥喝。我見瞧不見愛子,詢問得知家子今日在長兄家玩,睡在長兄家里了。”
“喝了一日的酒,飯菜倒是沒吃幾口,正好肚中饑餓,與妻子一同吃飯,妻子一邊陪在我身邊,一邊埋怨我為何不早早歸家,一邊又說我要照顧好自己。吃飽之后,我拉著妻子休息,夜色中朦朦朧朧的看著妻子所穿乃是鮮紅色的衣服。家中本不富裕,妻子平時所穿皆為粗麻,怎么舍得買這么艷麗的衣裳穿。大過年的我也沒批評妻子,摟著妻子,只感覺到妻子的身體特別的涼,像一塊冰。我欲問,但酒意上頭,迷迷糊糊就睡下了。”
“到了第二天,我見尋不著妻子,看到桌上還有昨日的粥沒收拾,氣惱妻子早早醒了卻不收拾,真是越來越懶惰了。我出門后,鄰居見到我欲言又止,我奇怪上前詢問,沒想到……”
張才忽然哽咽起來,“沒想到鄰居居然對我說,昨日早上我家遭了賊,妻子遇害了,正死在房中,一刀刺中心口,當(dāng)時就斃命了。而我兒正好在長兄家玩躲過一難。我哪里肯相信,昨晚妻子還給我熱粥喝,還同我一起說話睡覺。見我不信,鄰居拉我去了長兄家,而妻子的尸體正在院外,正準(zhǔn)備今日就埋了呢。鄰居這么說,長兄也悲痛的說出一樣的話,而妻子的尸體就在眼前,我拉開一看,沒想到那件衣服和我昨晚所見的一模一樣,只不過那顏色,是被鮮血染紅的……”
“如果我不去喝酒,如果我早一點歸家,妻子又怎能遇害,是我害死了妻子,妻子知道了只是責(zé)備我,沒有害我,還給我熱粥喝。我……”張才說完再也擋不住心中的悲傷,健壯的漢字就像一個無助的小孩一樣,嗚嗚的哭了起來。
“會不會是你喝醉了,把夢中的事情當(dāng)成了真實?”徐庶明顯不相信,開口質(zhì)疑道。
“絕對不會,那家中桌上的粥又作何解釋?”張才一邊哭一邊道。
“你喝醉后自己熱的粥,只是你記不得了。”劉琦也不信,撇撇嘴道。
“真的不是,我是真的見到了我的妻子,我就知道我跟好多人說過了,就沒有一個人信?!?p> “嗚嗚……”
“好了你別哭了,男子漢要堅強(qiáng)!”劉琦完全不信,倒也不害怕,雙手枕著腦袋,雙眼望向天空。
“我沒有哭了!”
“嗚嗚……”
“還說沒有!額……”劉琦瞥了張才一眼,果然見張才沒有在哭了,那聲音是從哪發(fā)出來的?
劉琦毛骨悚然的向身后的戲府看了一眼。
“嗚嗚……”
……
一聲聲女子凄婉的哭聲從身后的戲府飄出,說不出的幽怨與哀傷。斷斷續(xù)續(xù),更顯詭異。
劉琦胳膊上立刻豎起來一堆堆的雞皮疙瘩,顫聲問道:“元直,你聽見哭聲沒有?”
“沒有啊……”徐庶不明所以的說道,深刻懷疑自己少主被張才一點不恐怖的鬼故事嚇到了。
哈哈,少主也有這么慫的一面啊,好有趣。
“真的沒有?元直,你仔細(xì)聽……咦,怎么沒聲了?”劉琦想證實自己所說非虛,卻發(fā)現(xiàn)哭聲已經(jīng)停止了,又詢問了張才和其他士兵,皆說沒有聽見所謂的女子哭泣的聲音,一時間恍惚起來。
難道是我疑神疑鬼,幻聽了?
劉琦一時不確定起來,恰巧遠(yuǎn)處打更的聲音傳來,三下,夜半十二點。
“扶蘇,我們來這里吹了好久的風(fēng)了,你說的要單獨(dú)進(jìn)去的可是這荒廢的戲府?這荒廢的戲府有什么好摸索的,而且是大半夜……哦,我懂了,扶蘇你可是特地來磨練膽量的?”
張才倒是有點小聰明,聽到徐庶說的話,立馬懂了為何大半夜統(tǒng)帥出來散步,又坐在此處久已,原來是要玩試膽游戲啊。于是崇拜的看了劉琦一眼說道:“統(tǒng)帥,要小的一個人進(jìn)這么陰森的府邸,小的可是萬萬不敢的,小的最是怕黑了。不愧是統(tǒng)帥,居然有這樣的勇氣,小的佩服?!?p> 張才想要拍馬屁,刻意大聲的說道,一時坐在四周的士兵也聽到了,紛紛回應(yīng)道。
“統(tǒng)帥威武!”
“統(tǒng)帥好勇敢??!”
“哇!統(tǒng)帥也太帥了吧?!?p> ……
劉琦真想掐死張才……
剛剛幻聽到哭聲就有種打退堂鼓的想法了,剛準(zhǔn)備回去洗洗睡了,這張才一喊,要是就這么灰溜溜的走了,豈不是很沒有面子。
這仇,我記下了!劉琦恨恨的瞅了眼張才,心中騎虎難下,臉上倒看不出懼色,勇氣勃勃的道:“那是當(dāng)然,你們以為統(tǒng)帥是那么好當(dāng)?shù)膯??不僅有才,還要有勇!別看你們家統(tǒng)帥我年紀(jì)輕輕,那才可是相當(dāng)厲害的。要不然這許昌這么容易攻的下來?眼下你們統(tǒng)帥要孤身入荒廢府邸一探,磨練勇氣與膽量,帥不帥?”
“帥!”
“大聲點,我聽不到。”
“帥!”
“帥!”
“帥!”
士兵們一聲高過一聲,要不是戲府坐落處荒廢冷清,又常常有古怪之事,周圍百姓覺得不吉利,紛紛搬遷,除了偌大的戲府外別無府邸和民居房。要不然就憑士兵們的吼叫,定會讓膽小的百姓以為敵軍要屠城了,不得嚇?biāo)馈?p> 嘿嘿,這么多贊美,還有一陣陣陽剛之氣加持,劉琦不禁飄飄然了,勇氣那是聚增,邁步就向戲府門前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