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看見月笙這個樣子,連凌束都嚇了一跳,現(xiàn)在的月笙就像個失了魂的木偶一般,坐在床邊一動不動。
“做了噩夢?!彼坪醪抛⒁獾搅枋?,月笙慘白的臉上勉強扯出了一個笑容。
她夢到了前世的事情,夢到在家里父親的冷嘲熱諷甚至拳打腳踢,夢見母親的哭泣,夢見自己的無能為力,她深深的陷在那樣的恐慌之中,似乎無處可逃。隨后她又夢見了那個紅衣人,那個向她伸出手的紅衣人,只差一點,只差一點就可以握住那雙手,然而不論自己怎么努力都夠不到,恐懼被不斷的放大,以致于她在夢中都驚出了一身的冷汗,就算如今醒來,她還能感覺到自己身體微微的顫抖。
見她沒有大礙,凌束又覺得自己這樣站在她的房內(nèi)也實在是不合時宜,給屋子里添了盞燈,凌束才起身想要回房。
“凌束?!?p> 她從沒這么叫過自己的名字,聽到的一瞬間凌束不自覺地愣了一下,那聲音里不易察覺的顫抖,似乎牽動著他身體里的什么東西微微也顫了一下。
“你,能不能等會再走?!敝挥写丝?,她不想一個人待著。
看到她坐在床上那無助而驚慌的樣子,凌束想要走出門的腳生生的拉了回來,在她床邊坐了下來。
“嗯,好?!?p> 凌束沒有多問,哪怕他此刻心里有無數(shù)的疑問。他向來不是個多事的人,可面對月笙的時候卻總是想要一探究竟。
見她執(zhí)意不肯躺下,凌束也沒有辦法,只能靜默的坐在對面,看著她靜靜的靠在床頭失魂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雖然兩人相對無言,但只是有個信得過的人坐在身邊,也讓她感覺能夠安心許多,過了許久才慢慢的合上了眼睛。
聽到她呼吸逐漸平穩(wěn),凌束才上前扶著她躺了下來,這時他才發(fā)現(xiàn)她的身體還有著微微的顫抖。為她掩好了被子,看著面色逐漸恢復(fù)正常的小丫頭,凌束很想知道她夢見了什么,為什么會如此惶恐不安。
凌束就這樣坐在月笙的床邊,做到天光方亮才回去休息,這期間月笙幾次驚醒,都在凌束的安撫下才重新入眠。
活動了一下已經(jīng)有些僵硬的肩頭,凌束有些無奈,如果是兩個月以前,你跟他說他會在一個姑娘床邊做一整晚,只為了安撫她的情緒,他可能會直接把那個人砍了,如今……也算世事無常吧,這丫頭真的是將他身上的戾氣逐漸的化沒了。
本以為第二日會休息的月笙,反而一大早就出現(xiàn)在了凌束的面前,看著依舊面色有些蒼白的月笙,凌束的心里有些發(fā)堵。
“還要出去?”
“嗯,約了谷清?!逼鋵嵲麦系那榫w已經(jīng)調(diào)整好了,只是人還有些疲憊,不想多言。
“一定要去的話,也再休息一會吧。”
“不用了,我去谷家借她?!?p> 不等凌束再說什么,月笙已經(jīng)出了門,只留下凌束一個人有些驚訝的坐在那里,似乎月笙對谷清的態(tài)度,變得好些了?
“岳公子?”看著門外如雨后陽光般的少年,谷清覺得自己從頭到腳紅了個徹底,她怎么也沒想到岳公子會親自上門來接自己,實在是有些受寵若驚。
“岳公子親自到府,實在是有失遠迎?!眲倓倧耐饷婊貋淼墓痊|看見站在門外的月笙時,更是笑的瞇起了眼睛,看來這位岳公子還真是對自己的女兒上了心?上一次難道是自己多慮了?如果谷清真的能被這樣的人物看中,那這個女兒倒還有些價值。
可同樣看見谷瑋的月笙,卻瞬間陰下了臉,前幾日見到谷瑋還只是有些反感,待知道了那些事情之后,月笙如今簡直對這人深惡痛絕的很。
“谷大人倒是早?!?p> 沒有正面去回答谷瑋的話,也沒有再看谷瑋一眼,月笙只是面帶微笑的側(cè)身讓過通道,引谷清往馬車方向走去。
“岳公子既然來了,何不進府一敘?”
看二人要走,谷瑋連忙出聲,他還希望能跟月笙有進一步的了解,如果真的能為自己在京城再添一份助力,自己豈不是平步青云指日可待?
“不必了,谷大人自便吧。”
說完再沒看谷瑋一眼,上馬引鞭,向著城外而去。
谷瑋卻有些不解,明明上次的時候還算相談甚歡,怎么今天就變了臉?難道是自己有什么地方得罪了?
谷瑋不解的同時,并沒有放松對月笙及凌束背景的探查,但不論他怎么查,也只知道二人的確是從京城而來,至于身份,似乎是個不可言說的秘密,這更是讓谷瑋堅信,二人身份定然非同凡響。
“公子,公子今日可是心情不好?”
剛剛父親與岳公子的對話她聽在耳中,也是十分不解,可對于自己的父親,其實她并沒有多少了解,也不知道他們之間究竟有什么過節(jié),所以也不便多言。
如今下了車,兩人慢慢的像翠竹山上的聽松亭走去,谷清這才開了口。
“沒事,谷小姐……”
“公子若不嫌棄,叫我谷清吧。”
“好吧,谷清?!痹麦袭吘故莻€女子,對于每天都以谷小姐稱呼谷清也覺得太過繁瑣,直呼姓名倒也不算越距。
“你父親,待你可好?”想了許久月笙還是問出了心底的話,雖然她與谷清相交不深,可如今卻多了份惺惺相惜之情。
“還不錯,我想要的,父親總是會盡可能的滿足我,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父親似乎從不關(guān)心我真正需要什么,可能我如今的事,也讓他羞于啟齒吧。”
說到這里,谷清臉上也顯出了尷尬的笑意,自己的那些荒唐事也實在沒有什么好隱瞞的,面對岳生,她也不知道為什么,似乎總是想要與他聊聊自己心中的彷徨,好像他能為自己解惑一般。
“有的時候,予取予求并不是出于善意?!?p> “你說什么?”
“沒什么?!?p> 岳生的低語,谷清聽清了,只是不明白,可見岳生沒有過多的解釋,谷清也沒有追問。
對于自己的父親對自己的態(tài)度,谷清不是沒有質(zhì)疑過,庶弟行為少有偏差,父親便會極為嚴厲,卻從來不會管自己的所作所為,有的時候她甚至覺得父親是故意放縱自己的,可隨即又覺得有些可笑,父親為何想要一個壞了名節(jié)的女兒呢?這對他來說并無益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