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夫人，聽說你娘家侄子來京城了？”
今日天好，月笙正陪著母親想要挑些衣料收拾，不想?yún)s遇到了幾位相熟的夫人。
“聽說一表人才，才思敏捷呢，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不知可有婚配?。俊币慌缘睦舨可袝蛉艘糙s來詢問。
他們都聽自己家兒子說了，丞相府的表公子來了京城長得是一表人才，氣度才貌都不輸給顏家大公子呢，雖然老王爺遠在江南，但到底是王侯之家，不知道多少人想要搭上這門親事呢。
“你們從何得來的消息？”顏夫人與如笙都是一頭霧水，顏夫人娘家還有兩個哥哥，兩個哥哥的確皆有子嗣，可不是已經(jīng)婚配，就是年紀尚小，而且都遠在江南。
侄兒們什么時候來京城了？連她都不知道？
“夫人還要瞞我們么，聽說貴府大公子帶著，已經(jīng)有些時日了?！?p> 聽到這里顏夫人的眉頭皺的更緊了，云兒？怎么可能？如果娘家來人云兒怎么可能不告訴自己？
一旁的如笙卻已經(jīng)隱隱有了猜測，想到小妹最近跟大哥同出同進……
顏夫人還不待開口詢問，就感到大女兒拉住了自己的手。
“幾位夫人過譽了，表弟初來京城還希望各位公子多多提攜。”
月笙的從容不迫的回答，讓幾位夫人是笑開了嘴，顏夫人卻更加困惑，無奈也只能跟著女兒含糊的糊弄過去。
直到回到馬車上才迫切的追問起來。
“你表弟何時入京的，我怎么不知道？”
“娘，表弟沒有入京，若是表弟入京舅舅怎么可能不提前告知娘?！?p> “那你和她們剛才說的……？”顏夫人更加不解
“娘，您仔細想想，那幾位夫人說是大哥帶著的年輕公子，除了公子二字，最近跟大哥同出同進的還有誰？”其實如笙也在心里捏了一把汗，以自己對那兩人的了解，怕是猜的八九不離十，月笙這次怕是要玩出禍了。
“跟云兒？那不就只有月笙……”顏夫人瞬間睜大的瞳孔，不可置信的看著自己的大女兒。
“娘先別急，我也只是猜測，這事還是回去再說吧?！?p> “好好，回府！”顏夫人此刻也顧不上其他了，如果真的像如笙猜想的那樣，自己真的要好好找這兩個不孝子聊聊了。
“云兒、月笙，快來跟娘坐坐”
前腳剛邁進家門，就被自己的娘逮到，月笙暗暗的慶幸，還好自己是換了衣服才回來的，可還是不由心虛的跟大哥對視了一眼，應該……不會穿幫吧。
“云兒啊，你最近都是跟月笙一起出去的？”顏夫人看著手中的茶盞，狀似無意的詢問著。
顏云卻從自己娘親的語氣中，聽出了薄薄的怒氣，只怕，娘親已經(jīng)知道了，見娘親低頭不語，只能看向一旁站著的大妹妹，月笙也順著大哥的眼光看過去，只看到大姐一臉無奈的對著他們搖了搖頭，月笙心中咯噔一下，壞了！
“娘，是我?guī)г麦铣鋈サ?。”知道這頓責罰早晚要來，顏云坦然的跪在地上，不論如何，他這個做大哥的的確有錯。
“娘，您別責備大哥，是我逼他答應我的。”月笙也急了，娘到現(xiàn)在一句話也不說，甚至都沒有抬頭看他們，只怕是真的動了氣。
“胡鬧！你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天天跟那些男子混在一處，你的名節(jié)不要了？還有你，顏家長子，她們的親大哥，你竟然帶著自己的妹妹去跟那些男子廝混，這些年的禮義廉恥都白學了是不是！”
啪！茶杯飛散的碎片，擦著月笙的手臂劃過，血跡透過衣衫，已經(jīng)慢慢印出，顏夫人看了心疼不已，但還是氣惱她的不知自重。
月笙卻似沒有感受到一般，緩緩抬起頭，臉上是從未有過的堅定。
“娘，我并未做出格之事，我跟著大哥也只是想要了解他們了解的事情，想要知道，這個世界、這些人，都在想些什么？做些什么？”
“你想了解什么？！你想知道什么爹娘不能告訴你，你一定要去跟那些男子混在一起！”顏夫人簡直氣急，自己這個女兒何時變得這樣冥頑不靈！
“不能！”不顧大姐想要阻攔自己的顏色，月笙的每一個字都發(fā)的擲地有聲。
“爹與娘、甚至大哥告訴我的，都是你們想要告訴我的，你們希望保護我和這府中的每一個孩子，你們只會告訴我們你們篩選過的、美好的、純凈的，從不會告訴我們真正的波云詭異是什么樣子，不會告訴我們明槍暗箭是怎樣的觸目驚心?！?p> “那些事是你一個女兒家該了解的么？！”
“娘，我從未想過困在這深宅之中！”望著母親不可置信的申請，月笙知道這是自己唯一的機會，這個不是生母卻給予她無數(shù)的愛的女人，早已經(jīng)是她的母親了，她需要知道自己的女兒在想些什么。
“娘，我的確深居簡出，可我并不幼稚，只有真的了解了這些人、這京中的利弊權衡，才能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壞，什么是有用，什么可以舍棄。”
“胡說！你還想干嘛？站上朝堂？戰(zhàn)場殺敵么？”顏夫人從未覺得如此無力，自己的這個女兒，到底想要干什么？是自己真的沒有教好么？
“娘，上戰(zhàn)場我沒那個本事，但是運籌帷幄卻也不難！”
月笙不知道自己的娘在想什么，但她知道，自己耗盡一生也不可能做一個身居內院、相夫教子的深閨婦人，她沒那個本事，也沒那個耐性。
但她不知道的是，這句話說出口的一瞬間，她的眼神有多么的炙熱，似乎整個人都籠罩在一種不同尋常的氣度之中，而這種自信與從容，顏夫人只在自己的夫君、當朝宰相大人的身上見過。
在這一瞬間，同樣被震懾住的不止顏夫人，顏云和如笙一樣為月笙身上耀眼的光暈所驚心。
這是第一次如笙覺得自己好像從沒真正認識過月笙，雖然一母同胞，雖然相貌一樣，但直到此刻，如笙才真正看到他們之間的區(qū)別。
聽著小妹信誓旦旦的語言，看著她眼中熠熠生輝的神采，如笙第一次覺得，自己根本比不上月笙，她雖身居內院，卻從未將眼光放在后宅之中。
而自己一直希望成為世人心目中女子的表率，她也真的做到了，溫婉大度，賢淑有禮。可看著月笙，此刻她卻羨慕無比，自己的妹妹活出了不一樣的光彩！這不是世人眼中的認可，而是她自己，是誰也奪不走的光華，自己這個妹妹若是男子怕是天下都將被她的神采所折服。
不止在座的家人被月笙的話震驚，就連月笙自己，也被自己說出的話嚇到，這一刻她真實的感受著自己的心狂跳不已，這一刻，她才真的覺得，自己在這個世界，終于可以“活著”。
“我們這樣的人家，你要有這樣的本事做什么？”顏夫人的情緒也漸漸穩(wěn)定，她細細的看著眼前懷胎十月生下的女兒，自己的小女兒何時開始想這些的？自己怎么從不知道？
“娘！”月笙第一次想要對家人吐露一些真實的心聲，她小心翼翼的坐到顏夫人身邊，挽著娘親的手，就像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小女孩坐在母親身邊撒嬌，她語音輕柔卻帶著不可動搖的堅定。
“娘，您就是再給我十年，我也做不成姐姐這樣琴棋書畫樣樣卓絕的女子，我裝的了一時卻裝不了一世，我知道爹娘寵我，可不論我這一生如何度過，我自身若是沒本事，爹娘又能護著我到幾時？”她說的是實話也很委婉，因為不嫁人這種話就是放在現(xiàn)代也不是所有的父母都接受的了的，所以她只能委婉的表達自己想要自強的心。
“不論什么時候，我都希望能夠成為顏家的倚靠，而不是爹娘的負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