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冶聽著她這“一不小心”脫口而出的傾慕,心下竟有些不知所措,這還是他幾百年來第一次心潮起伏。
“我又沒有真的要殺你,你哭什么!”冥冶的面色有些無奈,他下意識地抬手接住女孩兒滾燙的淚珠,卻發(fā)現(xiàn)是比想象中還要灼人的溫度。
洛青青原本是想用故意撒潑和假意表白來惡心他的,只是哭著哭著就找到了宣泄口,一時之間入戲太深了。
所以在見到冥冶的不耐煩之后,一股火氣直奔天靈蓋,扯著哭腔理直氣壯地委屈道:“我哭怎么了?我現(xiàn)在的樣子也不過是個十六七歲的女孩子,又失憶又被拐的,當(dāng)了下人還要挨打,難道我連哭的自由都沒有嗎?”
洛青青此時整個人都被委屈淹沒了,她從來都是掌控一切的人,何時這樣糊里糊涂受委屈過?
冥冶看著面前滿臉控訴的女孩兒,輕皺的眉頭帶著一絲不解,在漫長的歲月里,這還是第一次有人敢在他面前鼻涕一把淚一把地撒潑,而且他好似并不討厭。
“好了!有事說事,哭能解決什么呢?”冥冶耐心“勸”道,不明白她哪兒來的這么多眼淚。
看著冥冶那始終淡漠的表情,洛青青頓時覺得自己是個神經(jīng)質(zhì)。
于是她抹了一把眼淚,有些賭氣地道:“當(dāng)然能,能讓我放松心情。”
冥冶輕笑:“強詞奪理!”
他這么一笑卻把洛青青笑愣了,這還是她這么幾天以來第一次見冥冶笑,她還一度懷疑冥冶是面癱呢,不過笑了,是不是就證明撒潑見效了?危機解除了?
“你,原來你也會笑?。 甭迩嗲啻笾懽诱f道。
一般來說,不管先天還是后天,像冥冶這樣冷漠淡薄的人,應(yīng)該是沒什么大的情緒起伏的。這樣的人心理防線重,不容易被外界事物干擾,別人很難走進他們的心。
但若是能夠被他們認可,便可能是一輩子的事,所以此刻,洛青青的表情驚訝的就像是發(fā)現(xiàn)了新大陸一樣,果然這位雖然面冷,但好在心不狠,或許日后真有機會抱這位的大腿也說不定。
冥冶看著面前女孩帶著一層薄淚的晶亮眸子,嘴角的笑意不自覺更深了些:“血族是趨近于人類的種族,笑一下有何稀奇?”
洛青青在短暫的脫線交談之后回歸正常,絞盡腦汁地想著要如何順理成章地提出搬出廂房的請求,一個人住簡直太容易遭殃了。
洛青青這樣想著,臉上笑得很是諂媚,“當(dāng)然稀奇,我在這兒這么多天,還是第一次見您展顏呢!”
她實在是想不出來要用什么辦法讓冥冶務(wù)必嫌棄地將她打發(fā)去下人房睡,就只能用這些天一直被眾人嘲諷的理由來達成目的了,那就是,瘋狂地愛慕他。
冥冶看著她突然扭捏的神態(tài),緩緩向后退了一步,故作嚴肅道:“本座的警告你牢牢記得,否則……”
他的話點到為止,卻讓洛青青再次變成了一顆霜打的茄子,看來雖然保住了小命,當(dāng)還是得頂著死亡威脅過日子啊!
“公子放心,只要是您不讓說的,打死我也不會向外透露一個字!”洛青青拍著胸脯作保證。
只是她轉(zhuǎn)而惆悵,快速拉上冥冶的袖子道:“不過墨軒總是偷偷來找我,我怕終有一日被人發(fā)現(xiàn)又是麻煩?!?p> “你覺得墨軒找你是給你添麻煩?”冥冶冷聲問。
他審視地看著面前的女子,判斷著她說的到底是真話還是假話,想看看她到底是真心實意還是虛情假意,欲擒故縱。
洛青青趕忙搖頭:“我只是覺得,既然墨軒對于你們血族如此重要,就不應(yīng)該和我這個小丫鬟走得太近,身份不同,相互來往只會互添麻煩。就像是昨夜,他只是好心帶我去溫泉療傷罷了,我卻險些被誤當(dāng)成奸細,性命堪憂。最后還要扯出墨軒的爹爹來幫忙。”
聽到最后一句,冥冶的表情著實是僵了一下,不過他并未多說什么,只是道:“你想說什么?”說著,冷冷瞥了一眼洛青青緊拽著他衣袖的手。
洛青青尷尬收手,懷疑自己的戲是不是演過了,她輕咳一聲鄭重道:“既然公子問了,我也就只說了,血族對我而言強大又可怕,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女孩子,不想被卷入任何危險和紛爭,我只想好好的活下去。至于其他不該有的牽絆,都不是我一個普通人類能夠承受的?!?p> “砰!”書架后的窗戶瞬間被強風(fēng)吹開,又在冥冶揮手間緊閉。
“所以你今日來找我的目的,一是澄清自己不是奸細,二是想讓我?guī)湍銛[脫墨軒對你的糾纏,是嗎?”冥冶淡淡說著,眼神不著痕跡地瞥了一眼角落里的屏風(fēng)。
洛青青撓了撓頭:“墨軒還是個孩子,我不想出言傷他,這才想要與您商議,看看能否有漸漸疏離的辦法?!?p> 對于墨軒,洛青青是真心疼愛喜歡,但也是真的不敢再和他來往,因為他們二人現(xiàn)在的關(guān)系還沒到可以為了彼此不顧性命的程度,與墨軒來往,血族會盯上她,奸細會逼迫她,特別是洛青青發(fā)現(xiàn)自己半夜失血之后,心里的恐懼就更甚了。
“你今天說的話我權(quán)且相信,但此事還要從長計議,你先下去吧?!备惺艿狡溜L(fēng)后的暴動,冥冶的態(tài)度顯然有趕人的意思。
“多謝冥冶大人!”洛青青用這幾日剛學(xué)來的禮儀福身一禮。然后便轉(zhuǎn)身向門口走去。
卻剛走出去兩三步就突然停下身,轉(zhuǎn)身訕笑著道:“那個,”
冥冶淡淡看著她不言語,等待著洛青青接下來的話。
洛青青抹了一把頭上的汗:“我可不可以搬到下人房去住?。∪硕嘌垭s,墨軒就算想要找我也沒機會,小孩子忘性快,時間久了他就不會再把我當(dāng)回事了。而且我本就是丫鬟,住在下人房也理所當(dāng)然,不知公子能否恩準?”
冥冶卻直接否決:“墨軒如今還不足以自保,不宜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他若是去下人房找你,情況會更加糟糕。你暫且住在廂房不要有其他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