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日頭雖不及六月那般懾人,但到底還是異常炎熱,幾個(gè)回合練下來,五名宮女早已香汗淋漓,連額上的汗珠亦是顆顆往下滑,像細(xì)細(xì)的小蛇在皮膚表面穿梭。
駱?biāo)緲房粗鴰兹司毩艘徽麄€(gè)上午,笑道:“依我看,采沁和喬樺倒還算不錯(cuò),其他三位妹妹們要加油了,否則,我便只能從她倆里面選一個(gè)了呢。”
“但憑姑姑做主?!蔽迦烁A艘桓?。
駱?biāo)緲沸Φ溃骸昂昧?,你們先退下吧,午后過來接著練。采沁,你先留下?!?p> 喬樺和采沁相視一眼,也未多言,互相頷首示意,喬樺便先采沁一步回了司設(shè)房,和福安開始說起上午的事情。
駱?biāo)緲穼⒉汕吡粝潞?,夸道:“的確是從小練舞長大的,以后到了年紀(jì)放出宮去當(dāng)真是可惜了你的才華?!?p> 采沁臉上的喜色難以遮蓋,笑道:“姑姑謬贊了?!?p> 駱?biāo)緲奉h首,道:“今天傍晚你先去太液池那邊練一下舞吧,司設(shè)房的工夫就先停一下,我也已經(jīng)跟陸司設(shè)說好了?!?p> 采沁也只好答應(yīng),畢竟太液池那邊的確更加涼爽,或許駱?biāo)緲肥菫樗纳碜又搿?p> “那你也快回去吧,午后記得照常過來啊?!?p> “多謝姑姑?!?p> 采沁行了禮,便退出了司樂房,神色充滿疑惑,但到底還是快步朝了司設(shè)房回去。
下午的練習(xí)同樣辛苦,喬樺新?lián)Q的寢衣又濕了一大半,幾人才練舞一天,幾乎忍不住要接連叫苦了。
火燒云已經(jīng)漫上了天際,宛如一抹驚心動魄的血痕。
采沁按照駱?biāo)緲返姆愿?,一個(gè)人去了太液池旁邊,夜里也是去佛堂的必經(jīng)之路,說來,傍晚的假山異石看起來卻有些瘆人,采沁只好不去多想,開始認(rèn)認(rèn)真真跳起舞來。
司樂房內(nèi),剩下的四名宮女便等著聽駱?biāo)緲返脑u價(jià)。
駱?biāo)緲分缸C了大家的幾處不足,又順勢夸贊了一番采沁,最后讓大家去用晚膳,明日再來接著練舞,這次,駱?biāo)緲酚謫为?dú)叫喬樺留下。
其他三名宮女看了一眼喬樺,皆沒好氣地走了。
駱?biāo)緲沸Φ溃骸拔铱茨愫筒汕呓蕴貌诲e(cuò),決定從你兩人中選一個(gè)出來,不知你此刻是否方便,要不陪我走走吧?”
喬樺忍住轆轆饑腸,擦了擦汗,道:“奴婢愿意陪姑姑走走。”
傍晚,偶有涼風(fēng)從太液池吹來,喬樺和駱?biāo)緲穬扇吮阋膊黄磺傻匾贿呴e聊,一邊行至了太液池邊。
遠(yuǎn)遠(yuǎn)地,能看到湖北面的瑗江殿前,有一位女子翩翩起舞,湖面上已有淺淺白霧,在黯淡的黃昏下像是又高又細(xì)的幽靈,飄向叢林深處,又在灌木叢四周徘徊。
喬樺定睛一看,原來是采沁在練舞。
駱?biāo)緲饭首黧@訝,道:“咦,采沁竟如此刻苦。”
喬樺看了看駱?biāo)緲返碾p眸,臉上一熱,道:“采沁妹妹的確刻苦,瑗江殿前傍晚涼風(fēng)習(xí)習(xí),倒也不失為一個(gè)苦練的好地方?!?p> 駱?biāo)緲愤h(yuǎn)遠(yuǎn)望著采沁,朝喬樺說道:“只是瑗江殿未免有些偏僻,采沁一個(gè)人在此處,我不太放心罷了。”
“姑姑不用擔(dān)心,奴婢再陪姑姑去別處走走吧,便不去打擾采沁妹妹練舞了?!?p> “好,那我便送你回司設(shè)房吧?!?p> 一路走回司設(shè)房,天色越來越暗,越來越暗,頗有黑云壓城摧之勢,又像是要降一場大雨,喬樺和駱?biāo)緲芬宦房觳?,總算是在天色完全黑下來前趕回了尚宮局。
喬樺行了禮告退,便回司設(shè)房歇息了,好在福安給自己留了兩個(gè)饅頭和一彎冷粥,勉強(qiáng)果腹。
然而,這晚還是和昨天一樣,那低低的嗚咽聲還是偶爾傳入大明宮的每一座宮殿,那樣低,低得仿佛不存在,卻又趁人不注意,鉆入所有人的耳中。
喬樺半夜里起來四處尋過,但都無果,那聲音消失得很快,以至于讓人以為是自己聽錯(cuò)了。
第二日,七月十三。
傍晚,又一天的苦練結(jié)束,喬樺原本要直接回司設(shè)房準(zhǔn)備明日齋飯的食材,但在這之前,她先朝含涼殿的方向走了去。
要說蘇婕妤是如何知道喬樺要來拜見自己,這其中還多虧內(nèi)廷侍衛(wèi)姜成,姜成素來和蘇婕妤交好,自然也就認(rèn)識了喬樺。
蘇婕妤有時(shí)去探望完喬樺,還會順道去探望雙蝶,畢竟從前雙蝶是賢妃身邊的人,蘇婕妤就當(dāng)是替賢妃照顧著雙蝶了。
早在午時(shí),喬樺便托姜成傳達(dá)了消息,姜成一口答應(yīng),說只是舉手之勞罷了,連喬樺送的一袋銀子也沒收下。
蘇婕妤托晶兒在含涼殿門口等著喬樺過來。
夜幕降臨后,喬樺便來到了含涼殿,一踏入含涼殿,便覺得有幽幽涼氣,蘊(yùn)靜生寒,仿佛心底油然而生一縷沉穩(wěn),讓人不禁贊嘆這不偏不倚的宮名。
蘇婕妤緩緩起身,迎了喬樺進(jìn)內(nèi)堂,笑道:“你動作倒也算快,沒有引起誰的懷疑吧?待會兒回去的路上也要小心。”
喬樺笑笑:“沒事兒,奴婢又不是做什么見不得人的勾當(dāng),即便被人知道了又如何,莫非奴婢還不能夜里來給婕妤請安了么?”說著笑,喬樺又打趣道:“婕妤,您的含涼殿果真如其名,外頭的暑氣都被擋住了,里頭果真清涼。”
蘇婕妤自謙地?fù)u搖頭,笑道:“我時(shí)常打趣說,陛下一年到頭也來不了這里幾次,凄涼得很,所以這里才叫做含涼殿呢。”
兩人相視而笑,寒暄間,晶兒已捧了冷茶呈上,這茶葉原是蘇婕妤最喜歡的西湖龍井,眼下喬樺方才有了幾分口福,能夠得以品嘗到這上好的茶香。
喬樺頗有些不好意思,畢竟自己身份其實(shí)與晶兒相當(dāng),遂紅著臉接了晶兒端來的六安茶,頓時(shí)間茶香四溢,內(nèi)殿盈盈一片清甜。
喬樺專程漏夜前來,必定有事,蘇婕妤便問喬樺為何想到今晚前來含涼殿見自己。
喬樺答道:“婕妤小主,最近事情太多,又是中元祭天,又是甄選舞娘。奴婢倒有一己私事,還想向您請教?!?p> 蘇婕妤微微舒了一口氣,方才滿臉平靜地朝喬樺點(diǎn)了點(diǎn)頭。
脈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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