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自古以來,水路運輸發(fā)達。京杭運河的一端,錢塘入海的???。環(huán)境優(yōu)美,人流穿梭。不同國籍,不同背景的商人多在此處轉(zhuǎn)運物流。因這里可直通東京汴梁,固僅以走船為生的人就非常之多。加之人流量充沛,連帶著發(fā)展出了一種人貨兩運的運輸買賣。
今年秋,又到了漕運繁忙時節(jié)。各地押解的稅銀糧食,集中開始運到汴京。再加之馬上便要入冬,運河封河在即,各家店鋪也開始足備貨物,囤積物料。
若是在周晨所在的時空,杭州現(xiàn)在還沒到最是繁華的時候。得到南宋遷都于此,工商業(yè)才發(fā)展到它頂峰。據(jù)史料記載,南宋時期一半的賦稅竟然都是由杭州著一座城市提供的,可見杭州城的發(fā)展?jié)摿χ蟆?p> 盡管現(xiàn)在杭州還沒有發(fā)展到他歷史上的頂峰,便是現(xiàn)在也足可在這天下排名前幾,傲視諸州了。
俗話說上有天堂下有蘇杭,可見蘇杭在這世間便是繁華殷實的代名詞。杭州有個出了名的富戶就是杭州張家,張家原是普通耕讀人家,因為家中祖輩出了個高官,最高坐至一路節(jié)度。
只是后來中落,人才凋零才沒有在歷史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好在雖然家中子弟讀書據(jù)不爭氣,但是經(jīng)商卻依然是把好手。生意便一點一點做大,錢財也一點一點聚少成多。
江南水鄉(xiāng),從來少受刀兵洗禮。也為張家資本的原始積累提供了穩(wěn)定的外部環(huán)境。如今的張浩山,在整個杭州來說已經(jīng)是一個赫赫有名大財主了。人送外號“張半城”??偸钦f杭州半個城的產(chǎn)業(yè)都是張家的。
張家如此財富,就少不得一些人的覬覦。無非是一些有財有權(quán)者想要刮些油水。心更大的更野的就想要將他家收歸門下。張浩山如同在鋼絲上跳舞,左右逢源也是基本功。
如今國朝初定,皇上勵精圖治,整治還算清明。但不敢保證,未來的哪天會有哪只手伸過來強搶些東西。
張浩山也非善與之輩,早就暗中資助許多年輕俊杰科考功名。如今也算是小有成果,京中也算是開始有人替他說話。只是人有不如我有,他總想叫自己的兒子張賢考上功名,若是成了的話,一番運作張家地位便可牢牢無憂近百年。
百年之后自有兒孫煩心,它的歷史使命完成后入地下見到列祖列宗,也算有所交代。
只可惜生了個不孝子,一門心思撲倒在食貨經(jīng)營商。卻不知經(jīng)營的再好,若是沒有強硬的后臺,到頭來也是為他人作嫁衣罷了。
張浩山每每思慮到此,總是一陣陣嘆息。好在最近賢兒有了一點上進之心,大概是叫做周晨的那個書童太過優(yōu)秀給他造成了許多壓力吧。若不然也沒有解釋了。
張浩山這人在杭州隱隱然已經(jīng)成為工商業(yè)的領(lǐng)頭人物。他生性便不喜歡與人交際,總是在許多公眾場合靜觀旁人“表演”。他自落得個清閑放松。若是在一些聚會中發(fā)現(xiàn)些青年才俊也會當(dāng)場點撥提拔,畢竟雖然讀書不成,但鑒別一篇好文章的公里還算是有的。
張老爺在杭州是有名的難請,各種娛樂活動,商家聯(lián)誼能不慘就變不參加。若是某個官員點名,不得不去,也是席中少言少語。這種悶悶的做派,卻叫別人誤會成城府頗深,應(yīng)對之時無不小心敬慎。這種效果又加深了張浩山厭惡參加聚會的心理,如此惡性循環(huán),他便更加沉默寡言。
他曾經(jīng)自言:“我天性不善交際,在許多場合我不是覺得對方乏味,就是害怕對方覺得我乏味??墒俏壹炔辉溉淌軐Ψ降姆ξ叮膊辉纲M勁使自己顯得有趣,那都太累了。我獨處之時最輕松,因為我不覺得自己乏味,即使乏味也自己承受,不累及他人,無需感到不安?!?p> 都說人活在世間得一知己足矣,由此可見知己這個東西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奢侈品。張半城年逾不惑,世情看透,早就斷了尋知己的念想。用他的話來說我這把年紀(jì)的人怎么還能交朋友呢。
他現(xiàn)在悶了就找夫人談天,老夫老妻誰不知道誰,說話自不必藏著掖著。又有一雙兒女,雖然一個古靈精怪,一個毫不爭氣,但也俱是純良之輩,不怕平白遭了禍?zhǔn)隆?p> 清晨時分,杭州運河的街道上格外嘈雜。位于碼頭的商鋪鱗次櫛比,上面上號上的旗子大都掛著張家的字號。走船的,扛包的,好不熱鬧。
這些時日中漕運異常繁忙,口岸上的倉庫鋪子一年中最大的吞吐量就是在這個時節(jié)。若是將貨物發(fā)的晚了,便會趕上運河冰封,到那時便只有徒呼奈何再加陪人錢財了。
這運河封河時間,每年大致相同,左右差個四五天的日子,這也是請了常年跑水路的船家指點的。
各種貨物點配上船,柜臺上的伙計還有陪在張浩山一邊的管家都在一樣樣的清理著貨物。
張老爺每年這個時節(jié),都會過來坐鎮(zhèn)。工人們忙前忙后之時,他也不斷巡視。左瞧右看并不多嘴。只是遇到手忙腳亂需要協(xié)調(diào)的時候他便調(diào)停一番,使之不至于耽擱太長時間?;蚴翘幹靡恍┚o急情況,調(diào)配人手之類。或是幫助清查貴重物品。總之在這緊要關(guān)頭沒有閑坐家中的道理。
這個日子,張老爺估算著,距離自家那個不孝子鄉(xiāng)試的時間也所剩無幾了。也不知那逆子最近準(zhǔn)備的怎樣了。
一大早就起來忙里忙外的張浩山難得抽出閑暇,坐在一個草亭子中飲著茶水。這時間各家店鋪一片亂糟糟,自己也就不去湊那個熱鬧了。
尋思著兒子秋闈之后,待出了榜單,入了榜考上了。那自家姑娘就不能嫁給隔壁家的小子了,怎么的日后也算是官宦人家了。不能隨速場便便的將姑娘嫁了。要找一個門當(dāng)戶對的才是正理。
若是還沒考上的話,如今姑娘的年紀(jì)也不小了,隔壁吳家起碼離自家近些,對他來說也算是上上之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