攜愛徒暗觀騎射
眾人散開不曾多時,留在原地的小玉琴便靜不下來了……她拉著月明道:“師父,我們?nèi)タ纯此麄儼伞!痹旅餍χ鴨査骸叭ツ赀€不見你這般耐不下心,怎么今年還更頑皮了……”玉琴道:“師父你還說呢,去年那時差點沒把我悶死,今日你一定要帶我去看看?!痹旅鲉柕溃骸澳憧此麄兎殖煌较蚨?,我們?nèi)タ茨膫€好啊……”玉琴見師父有意,忙道:“我就知道師父最疼我了……我們?nèi)タ赐ヒ蚋绨伞痹旅餍南耄骸拔以缌系侥汴P(guān)心的是你的庭因哥……唉……這女孩子家的心思都是一個樣……不過玉珉曾夸庭因弓馬嫻熟……想當年他父親的騎射功夫可真是蓋世無雙……不知他可有楊大哥的風范……也好,去看看吧,也省得你一日都不得消?!彼龑τ袂僬f:“走吧?!庇谑潜闳狂R,玉琴忙道:“師父,不要騎馬……”月明奇道:“為何?”玉琴道:“騎馬就會讓庭因哥發(fā)覺了……我們悄悄的跟著他,這樣看得才有趣……”月明聽了,先是有些哭笑不得,但想想又覺得不無道理,她也知道平日庭因有幾分畏懼自己,如若讓他緊張,發(fā)揮不全,確實有些遺憾……她用手指輕輕的點了點玉琴的額頭,道:“鬼丫頭,就你的怪主意多……”她向那紇石烈大人交代了一下,托他看好馬匹物品,便拉著玉琴的手,師徒二人施展輕功,向庭因所去的方向追尋……
不多時,師徒二人便發(fā)現(xiàn)了庭因,看來他沒走多遠……他一面用心觀察周圍的環(huán)境,一面豎起雙耳,同時鼻子也用上了……突然間,他暗暗在弓上搭上一枝箭,又迅速的舉了起來,朝天放出……月明和玉琴還沒明白過來,一只雄鷹便中箭墜落……他身后的一名女真武士也是如夢初醒,急忙下馬去拾起那只雄鷹,一面連聲叫好……庭因把右手食指豎在嘴前,示意他不要作聲,然后轉(zhuǎn)身又放出一箭,只聽樹叢中一聲哀嚎……女真武士急步奔去,從那拖出一只野狼……之后他又射中了一頭野豬、一只狐貍……莫說玉琴這回對他佩服得五體投地,月明也是暗暗稱奇……這庭因射箭的身法動作與他父親竟是如此相像……這是單憑血緣關(guān)系與遺傳就能達到的嗎?她不知道,庭因的騎射功夫乃其義父何二所傳授……當年大遼各軍將士對楊丞相的騎射功夫皆萬分仰慕,因而眾將領(lǐng)時常邀請其到各自的營地訓導(dǎo)……楊丞相認為騎射本應(yīng)是遼軍作戰(zhàn)的一大優(yōu)勢,能得以重振也確是件好事,因此即使公務(wù)繁忙也會抽出時間到各軍協(xié)助訓練……那時何二是幽州軍的一名馬軍領(lǐng)隊,騎射功夫也算高明,楊丞相每次來到幽州,他都特別用心向其請教,之后又勤加練習……久而久之,他竟能以與之極其相似的動作搭弓射箭,連楊丞相見了亦拍手稱贊……也正因如此,楊丞相對這位幽州的馬軍領(lǐng)隊印象頗深……后來何二落難,四娘向他求救之時,他便能立即想起何二是誰……何二見庭因體格甚好,膂力過人,便異常用心傳授騎射功夫給他……其中恐怕也不乏父子血緣之關(guān)系,庭因之箭藝雖未得楊丞相親自傳授,但在別人看來,父子倆射箭姿勢與動作確實非常相像……
月明自然不知其中緣由,可她看著庭因射箭,不禁又想起十余年前的那件事……當時楊丞相飛馬趕來制止沖突,并在馬上連聲呼喊“住手”,可雙方兵將皆已殺紅了眼,又有誰會在意是何人在喝止拼殺……楊丞相急忙拿過部將硬弓,向正在廝殺的人們射出了一支又一枝箭……這些箭有的擊中了他們的兵刃,有的射穿了他們的衣袖,有的射落了他們的頭盔……只是沒有一枝箭是傷了他們的人或坐騎的,可他們卻總算因此而警醒,紛紛停下手來,不敢再作打殺……楊丞相帶來的將士們不禁為這高超箭藝大聲喝彩……月明當時手中的長劍也被楊丞相射出的箭擊中,她感覺這箭帶著雄渾之力卻又無緊逼之意……她抬頭看去,見那射箭之人騎在高頭大馬上,濃眉大眼、英武非凡,他身后陸續(xù)趕來了二、三百名騎兵,個個帶著弓箭……他揮了揮手,騎兵們便向左右散開,每人相隔數(shù)十步,成月牙形陣勢,并紛紛搭弓上箭,卻引而不發(fā)……他朗聲說道:“諸位,楊某適才射出之箭是要告誡你們,不要再打了……如若哪位還敢動手,楊某手下這些人射出之箭會比我更準!”女真軍一名將領(lǐng)喊道:“你們憑什么闖進我們家園殺人……”楊丞相向他拱了拱手,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女直各位軍民,此事原委,楊某已心中有數(shù),定會還你們一個公道?!彼S后大聲問道:“遼東軍統(tǒng)領(lǐng)曲利安邦何在?”遼軍中一名將領(lǐng)應(yīng)聲道:“末將在!”眾人望去,見他三十出頭,白衣銀甲。他翻身下馬,向楊丞相施以軍禮。楊丞相問道:“曲利安邦,你和你的人馬為何與女直軍民在此廝殺?”那曲利安邦面露驚疑之色,道:“啟稟大人,末將聽說朝廷打算剿滅女直人,讓我等做好準備。前日我等接到集結(jié)令,便于此地集合。傳令官說攻擊令將于幾個時辰之后下達,我軍到時便要殺盡女直人……”話說到此,他便不作聲了。楊丞相追問道:“那后來呢?你接到攻擊令了嗎?”曲利安邦道:“這個……這個……末將雖未接到攻擊令……但也過了好幾個時辰了……末將心想朝廷應(yīng)該不會朝令夕改吧……若拖得太久女直人起了疑心就不好剿殺了……于是……于是……于是就先動手了……”楊丞相聽了他這話,怒道:“混賬!什么朝令夕改?令都沒下,你就敢擅自行動,枉殺如此眾多女直百姓,遼東軍也傷亡不小……你是不想要腦袋了?”曲利安邦遭此訓斥,倒不算十分害怕,他想自己好歹是一方統(tǒng)帥,即便是楊丞相,也不至于為了這點小事給予重罰吧……楊丞相跳下白馬,請出圣旨,道:“遼東軍統(tǒng)領(lǐng)曲利安邦接旨!”曲利安邦忙行禮接旨,在場騎兵皆下馬行禮,步兵及其余人等各行相應(yīng)之禮,高呼“萬歲”……楊丞相當眾宣讀圣旨:“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集結(jié)于長白山一帶之遼東軍各部即刻退回原駐地,不得擅自行動!欽此?!鼻舶盥犃T不禁大為震驚……他雙手顫抖著接過圣旨,心中極度不安……楊丞相對曲利安邦左右的遼兵喝道:“來人,把曲利安邦綁起來,斬首示眾!”曲利安邦大驚失色,忙跪拜求饒……楊丞相道:“曲利安邦,你妄揣上意、擅自進軍、殺害無辜,罪不可赦!”隨即又再次對那兩名遼兵喝到:“沒聽清我的話嗎?”那兩名遼兵雖是曲利安邦的人,但也知楊丞相是何許人也,哪敢違抗,一齊上前將曲利安邦捆了起來……此刻,一名遼軍將領(lǐng)走上前來,跪倒在地,道:“楊大人,我乃遼東軍副將范清。是末將一再慫恿大將軍進攻的,請您饒了大將軍吧……末將任憑處置!”楊丞相喝道:“把范清一并綁了。兩人一同處斬!”左右遼兵立即上前,將范清捆綁結(jié)實……此刻,遼東軍眾將領(lǐng)見大勢不妙,紛紛為曲利安邦及范清求情……楊丞相道:“諸將勿再多言,否則與此二人同罪!”眾將不敢再多言語……行刑校尉手起刀落,二將已然身首異處……至此,女真人無不拜服……月明在任姐的攙扶下,上前向楊丞相施禮、道謝,楊丞相還禮之時,面帶一絲驚異……
師父……師父……你怎么發(fā)呆了……”玉琴在她耳邊的輕聲呼喊讓月明從回憶中驚醒,只見玉琴左手摟著自己的脖子,右手在自己眼前不斷擺動……“師父,庭因哥剛才又射中了幾只大獵物……”玉琴顯得特別高興……月明抱住愛徒,心想:“看來這丫頭很崇拜庭因……就像我崇敬楊大哥一樣……”玉琴見師父還是有些心不在焉、若有所思的,就問道:“師父,你怎么了……你在想什么,想得這般出神……”月明輕嘆一口氣,道:“丫頭,師父想起庭因的爹爹了……”玉琴好奇的問道:“楊丞相嗎……”月明點了點頭,玉琴便笑嘻嘻的問道:“師父,你是不是很喜歡庭因哥的爹爹???”月明怔了一下,隨即嗔怒道:“臭丫頭,別亂說話!”玉琴依然笑嘻嘻的說道:“還說不是呢,你看你眼圈都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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