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塵剛從自己的黑籠子里出來,就又受到了紅母的攻擊。咬著牙打開了五星種子庫,那群給關(guān)瘋了的五星精英蜂擁而出,將他踩在他們腳下,他當即就昏過去了。
醒來時第一眼就看到的是紅母的臉。
“你現(xiàn)在是醒著還是睡著的?”紅母用戲謔的口吻問他。
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猛不防沖她臉狠撓了一把。因為猝不及防,紅母受了傷。抓痕很深,流著血。她很吃驚,待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流了血,又生起氣來。她顯然沒想到沙塵會用這種下三濫的攻擊辦法。正如大頭預(yù)料的那樣,她在攻破沙塵屏蔽防線的第一時間就看清他是一塊病毒了,不過,因為她一直自命不凡,并沒有把這塊病毒放在眼里。顯然她犯了輕敵的錯誤,而且說明她有了這番經(jīng)歷之后,依然沒吸取什么教訓(xùn)。
不過后悔已經(jīng)來不及了,病毒通過毛細血管迅速傳遍全身,她的皮膚很快就變得烏黑,繼而開始起泡。她渾身燒灼,奇癢,于是她已經(jīng)顧不是別的,她開始滿身抓撓,血泡被抓破后開始流出膿水,新的疼痛又開始了,對于她來說這真是從未有過的難受。
而沙塵則趁機離開她,直奔命令控制中心而去。他指甲上殘留著紅母的DNA,因而他一路綠燈。兩分鐘后,他便到達了命令控制中心。再復(fù)雜的事情,一旦突破的機關(guān),就又變得十分簡單。沙塵打開兩臺主機,再一次確認了各個模擬領(lǐng)域的清場情況,三十秒鐘后,他成功關(guān)機。
這兩個控制著整個世界的機關(guān)一經(jīng)關(guān)掉,原來的世界便在剎那間消失,呈現(xiàn)在沙塵眼前的是一片開滿了野花的陸地,紅殿不在了,水沒有了,船消失了。正在下山的太陽,在西天燒出一大片金邊紅霞,空氣帶著薄荷的清香。他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回頭看向身后,紅母還痛苦萬分地撓著她的痛癢。而她的身后,那些她存放了不知多少年的身體,正在遭到瘋搶。沙塵聽出來了,里面有巴豆,還有老憤青,當然還有從黑籠子里出來的種子。因為搶的人太多,身體又有限,因此那里不是一般地熱鬧。
這當口,另一邊又響起了潮汐的動靜。沙塵極目看去,只見黑涯涯的人流正從左邊的兩個山頭傾瀉而下。那顯然是剛剛得到了解放的手機族,一股從最初的愣神中反應(yīng)過來的無比龐大的人流。當發(fā)現(xiàn)自己的確不再受困于船和水,而真實的陸地就在腳下的時候,他們便瘋狂地奔跑起來。最初或許只是漫無目的地瘋跑,當他們發(fā)現(xiàn)對面站著一群不知所措的人,又正好是紅殿的人的時候,他們的瘋狂便有了目的。當他們一直生活在船上,并不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真正的陸地的時候,可能并不認為他們是一群困獸,但現(xiàn)在囚籠被打開了,他們看到了籠子以外的世界,才猛然意識到自己原來一直活一種欺騙和束縛之中,于是對面那群曾經(jīng)被他們當成恩人的生化人,便搖身一變成了他們的仇人。
意識到情況不妙,沙塵匆匆朝著人流涌來的方向跑去。他沒有忘記自己曾經(jīng)向黑臉下過的保證。他跑上了中間的一個山頭,左邊是手機族群,右邊是紅殿留下的生化人群。這個山頭能為他提供很好的視野,如果可以的話,或許能阻擋住洶涌而來的仇殺大軍。他在山頭上拼命揮手,拼命呼喊:
“大家停住!”
“我是沙塵!”
“請大家聽我說!”
“他們的大腦里可全裝著手機族,里頭說不定就有你的親人……”無奈他的聲音剛出口就隨風飄散。末了他又脫下衣服當旗幟揮動,依然竭盡全力地呼喊。可是,仇殺的人流依然朝著這里涌來,而且勢不可擋。眼看著越來越近,就連沙塵自己也將要給他們淹沒席卷而去了。他可是答應(yīng)過黑臉要為他們?nèi)?zhàn)斗的,可現(xiàn)在他分明已經(jīng)無能為力了。
可是,就在他幾乎萬念俱灰的那一刻,潮汐突然停止了。就像被一道無形的墻擋住了一樣,浪頭跳躍撞擊了幾下,最后平息了下來。
沙塵愣著。
“你覺得他們會認你做領(lǐng)袖嗎?”身后突然響起這樣一個聲音。
他扭過頭,就看到真心英雄正朝自己走來。這下他更懵了,朝著自己走來的雖然是真心英雄,但那聲音顯然是另一個人的。是誰的呢?沙塵努力地搜索著記憶。
然而來人卻是會讀心術(shù)的,他沖沙塵笑了笑,意思是他的猜測沒有錯。這時候,他已經(jīng)走上了山頭,跟沙塵站到一起了。他半瞇著眼掃視著前面黑涯涯的兩個山頭,說:“我還真沒想到,手機族群已經(jīng)興旺到這一步了?!?p> 之后,真心英雄把視線從遠處收回來看著沙塵,感嘆著說:“我也從來沒想到過除了人工智能以外,還有夢游這樣的超自然能力,而且你還能把它發(fā)揮得那么好。你今天可是讓我長見識了?!?p> 沙塵一點一點地意識到,真心英雄的身體里,極有可能裝著紅母。他下意識地回頭看向身后,中了他毒的紅母已經(jīng)不再抓癢,而是盤腿席地端坐于開滿野花的草地閉目養(yǎng)神哩。她的身體正在自動修復(fù),皮膚正在一點一點是恢復(fù)。
真心英雄也隨著他的視線回過一次頭,但那之后他只不以為然地笑了笑。事實上他一直保持著舒暢的微笑,就像剛剛完成了一個巨大的夙愿,笑得萬分的心滿意足。
因為這一點,他一直在用欣賞的口吻和沙塵說話。他說:“這一次,你們用最落后的辦法對付最先進的科技,也令我大開眼界呀?!?p> 完了又指指前面的人山人海說:“你認為他們會喜歡這個新世界嗎?”
到這份兒上,沙塵已經(jīng)肯定跟前站著的就是紅母了。而對方也并不否認,他甚至當即就承認了:“你猜得沒錯,我就是你們的紅母?!?p> 又問沙塵:“你覺得我的新身體怎樣?”
沙塵從開始看到頭頂上空一塊黑影,到最終看清那是一塊石頭,到這塊石頭終于重重在砸到自己頭上。他終于兩眼一黑,差點兒沒暈過去。
然而,就在這個驚魂時刻,風卻左手挽著她父親,右手拉著書生,正朝著他這里快步走來。
而另一邊,是黑臉和大頭,他們看上去似乎有些猶豫,但他們分明已經(jīng)離得很近了。
解放黑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