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林海初入忠義堂的緣故,白鳶這幾日一直在與他對接堂內(nèi)事務(wù),我與阿念閑來沒事,便出了林府,想著在濠城逛一逛。
濠城在南越的西方,地勢西高東低,整個城市像建設(shè)在大坡上一樣,城內(nèi)各族人聚居。阿念見大街上往來人群服裝各異,甚是驚奇,壓著聲音在我耳邊驚呼。
“小姐你看,那個人的帽子!”
我見她一臉好奇,便帶著她進(jìn)了一家服飾店;店里各色服裝應(yīng)有盡有,我與阿念各自選了一件異族男子服飾,順便在更衣間換了出來。
阿念看著我穿男衣的樣子,忍不住調(diào)侃道:“主上穿男裝真好看!”
“你又不是第一次見我穿男裝!”
“是啊,當(dāng)初你和白堂主出現(xiàn)在望都,我當(dāng)時差點以為你真的是公子呢!”
“那你后來怎么知道我不是呢?”
“我看謝老板和我哥他們對你的態(tài)度與對待普通男子不一樣,我便多留意觀察,主上與堂主說話的神態(tài)都是女兒家的樣子呢!”
還記得當(dāng)初我問過阿念為何知道我是女兒身,阿念說忠義堂的人必須學(xué)會識人辯物,原來她們識人是這么來的。
“看來以后扮男子,得多多跟你請教了!你說怎么假扮男子不被認(rèn)出呢?”
我與阿念一道出了服飾店,在街上邊走邊聊。
“其實假扮男子不是什么難事,只是由于主上身份分緣故,放不開罷了!”
“為何這么說?”
“主上……”阿念意識到什么,靠近我壓低了聲音,“主上本是公主,公里得規(guī)矩做的多了,一行一動就很難更改了!”
“一行一動?”
“對,假扮男子首先要學(xué)會男子的心事作風(fēng),比如走路的姿勢,與男子交往時的神態(tài)語氣自然要大氣,而與女子交往就要保持距離中規(guī)中矩,也就是完全要把自己當(dāng)作是男子!”
阿念似乎覺得需要注意的太多,索性不一一贅述了。
“所以你每次假扮男子都是把自己當(dāng)作男子?”阿念點點頭,我佩服道:“難怪有時候見你易容成男子我都認(rèn)不出!”
“不僅僅是假扮男子的時候要設(shè)身處地,有時候被人抓了,裝死裝病裝中毒,我們都是要學(xué)會的!”
“真是苦了你們了!”
“怎么會苦呢,很好玩的,我認(rèn)識的人里頭,玉先生是易容最厲害的,他要是扮演起女子來,我是分不清真假的!”
玉昆的易容術(shù)我是領(lǐng)教過的,當(dāng)初他與謝明軒一同來見我,是以南湘子的身份而來,后來是我被楊啟抓在府里,他以寶來和藥童等多重身份在我身邊出沒,要不是他主動告訴我他的身份,我是萬萬看不出他就是玉昆的。
“你可知玉昆的來歷?”
“我跟我哥哥入堂的時候玉先生就已經(jīng)在了,他是何來歷我和哥哥都不知道,我們只知道堂內(nèi)眾人都很尊敬他,按理說他做東璃忠義堂的分堂主都是可以的,可他卻推舉謝老板,自己只是做一個普通成員,真是搞不懂!”
“能力卓著,威望頗高,雖然沒有坐上分堂主的位置,但是他有號召東璃分堂的能力!”
“是呢,分堂眾人都聽他的,要不然謝老板被抓,大家肯定不會按兵不動的,尤其是錢起,就是因為他不讓大家擅自行動?!?p> “錢起和謝明軒什么關(guān)系?”
我還記得當(dāng)初救出謝明軒的時候,眾人對我頗有異議,錢起是表現(xiàn)嘴突出的。
“謝老板是錢起的救命恩人,錢起本來是個混碼頭的腳力,人太老實總是被工頭克扣工錢,后來他老母親的救命錢被那工頭克扣,他老母親最終不治身亡,錢起一怒之下打傷了那工頭,自己被官府抓了起來,這事被謝老板撞見了,謝老板不僅殺了那工頭,還利用自己是丞相之子逼迫官府幫助錢起料理他母親的后事,隨后謝老板在江湖游歷,錢起一直跟著他?!?p> “救人是好,可為了救人就殺人,說來說去都是要死人的!”
我不怎么明白善惡有報的事,也沒辦法考量什么樣的惡就該死,什么樣的善就該救。那工頭克扣錢起的工錢導(dǎo)致錢起的母親死去,他就得賠上性命,謝明軒為了替錢起出口惡氣殺死工頭而罪不沾身,這世間所謂的公理總是讓我頭疼。阿念覺得錢起和謝明軒都是自己的兄弟,所以他們的做法合情合理,那工頭害死兄弟的母親死有余辜,可我總是無法和阿念想到一塊去,也許這就是我從小被冷落的原因吧,我的腦子里從來沒有人情可言。
世人都說殺人償命,可條條律法總是有千萬種理由千萬種說辭為一些人辯駁。東璃國亂,因為楊啟與楊業(yè)兄弟的多位之爭,東璃死傷的人數(shù)數(shù)以千計,可是最終楊啟被廢去功夫幽禁在東璃皇陵,只因他是皇子。段無塵揮軍東進(jìn),大軍在東璃平叛時傷及了多少東璃士兵?只因他是勝國主帥。我為了讓楊啟輸?shù)膹氐祝尪螣o塵帶軍攻入郾城傷及無辜,因為我成了東璃幕后真正的主人,所以無人問責(zé)。若說以命償命,最應(yīng)該的是我,是段無塵,是楊啟是那些上位者。那些所謂的公平公正,在身份和時代面前不值一提。
“主上在想什么?”
我的思緒被阿念的聲音打斷,看著身邊只比我小一歲卻笑的燦爛的姑娘,我對她充滿羨慕之情。如果我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子,我是不是也會擁有如她一般無二的笑容呢!
“沒什么,想著如何假扮男子不會被人發(fā)現(xiàn)!”
阿念聽我這么一說,呵呵呵的笑起來,將她手里的短刀遞給我。
“拿著這把刀感受一下!”我不解的看著她,她認(rèn)真的說:“小時候,我爹爹說我們家的刀要保家衛(wèi)國,所以每一把刀都像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拿著這樣的刀,也要做個頂天立地的男人!”
“你爹給呢說這個?”
“他……他是說給我哥哥的,我偷聽來的!”
阿念不好意思的低下頭,我拿著手里的短刀,上面龍紋標(biāo)記醒目,是趙家特有的標(biāo)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