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決(三)
安亭溪聽了這話,既不擺手也不掄胳膊,改搖頭了,猛烈地?fù)u頭。
衙役一擺手,一刻也不想在這牢里多呆的樣子,說道:“我們還有事,待會兒你們自己交割清楚了,讓牢頭放她出去便是。”牢頭聽了此話,連連點(diǎn)頭。那衙役也懶得支應(yīng),轉(zhuǎn)身朝跟來的三五個人揮揮手,一群人自去了,走得比來的時候快多了。
這回,反倒是李清照將安亭溪從地上扶起來,亭溪依然在搖頭,想把臉上埋怨的表情表現(xiàn)得更明顯一點(diǎn),以便讓李清照明白,她不能丟下李清照獨(dú)自出去。一起來的便一起走,況且……兩年?。?p> 安亭溪忽然想起什么來,待李清照坐回到炕上之后,便急著伸手到包里掏紙筆,李清照抬頭制止了她,道:“亭溪,我知道你要問什么?你既然識得字,難道你的啟蒙先生或者父母沒跟你提到過嗎?子曰‘親親相隱’,所以按照大宋刑律,告發(fā)親人者一律都是要服刑的??磥砗贾莞€算是從輕發(fā)落,原本我想著他們會判我個三年的。”
這么說她知道自己會坐牢?
安亭溪眼睛瞪得更大了,看來女神的腦子是真進(jìn)水了。
只見李清照笑了笑,又道:“亭溪,這是我的事情,與你無干。所以聽我的,出去吧,???我會囑咐王姐姐準(zhǔn)備一筆錢給你帶上,去找父母,回家?!?p> 安亭溪依然瞪著她,這不是錢不錢的問題,我要能回去,不早走了?再說,九百年后用的可是“波斯兌票”,無論銀兩還是銅子兒,都算文物,不能作為貨幣流通的。
看著安亭溪固執(zhí)的表情,李清照依然語氣溫和地道:“你這孩子,脾氣還真是倔。”想了想,改變了話題,說:“對了,亭溪,我且問你,你和佑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記得你第一次來家的時候,說那玉佩是一個朋友送給你的,后來又說是佑隆掉進(jìn)水里頭的。可那天晚上我聽佑隆把你叫做賢弟——顯然不知道你是個女兒身,還把家傳的寶劍贈給了你,卻對你的救命之恩只字不提,那就是說,他并不知道是你把他從西湖里救起來的嘍?我看他把寶劍遞給你的時候,綦大娘子那臉色,一下就不好看了。”
李清照只管說了那么多,一副成心不需要安亭溪回答的樣子。安亭溪想起那天晚上綦崇禮夫人的臉色——什么時候也沒好看過呀?不由聳了聳肩膀。
李清照又自顧自地說了起來:“那天綦大娘子突然來家里拜訪,我就想著肯定是你和佑隆已經(jīng)回到杭州了?!闭f著,看了一眼表情已經(jīng)轉(zhuǎn)換成疑惑的安亭溪,繼續(xù)道:“這不難猜測。那天青果帶著濯石到家里來替我解了圍,說是佑隆把你帶回家去了。我還正想呢,既見到救命恩人,出手相助也是正常??慑吡酥话雮€時辰,又急匆匆找上門來,說佑隆根本沒回家,不知到哪里去了。我又想,大概是佑隆幫你找父母去了,這也是值得高興的事情。想家的時候有家能回,就是人生最大的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