鷹兒的命運（十二）

　　說到這里，鷹兒停住了，看著李清照，兩人同時張嘴說了句：“他們是一家人?！?p>　　說完這句話，李清照又靠回到稻草堆上，朝鷹兒揚了揚下巴。鷹兒會意，繼續(xù)道：“回去以后，看見鐘復(fù)皓又爛醉在那里，讓我想起第一次見他喝醉酒那天晚上。就在那天，鐘復(fù)皓說過，陳儒璋是歸安人。騙子賊人說話雖然十句有八句是假的，但一定會參雜幾句真話在里頭，如果全是假話，再傻的傻子也能識得破。你比如我胡謅了一個梁大人，對那老頭說我是梁家的下人，要來買畫兒。這是假話。但夫人失竊的那批東西里有南唐的畫這是真的，陳儒璋想偷偷把東西買給別人也是真的，要不，那老頭怎么能信我？所以我判斷，陳儒璋是歸安人應(yīng)該不假。再說他一說話，知道的人必定也聽得出來，編這樣的瞎話豈不是砸了自己賊人的招牌？可他明明姓張，為何要說自己姓陳呢？陳儒璋，陳、儒、璋……璋……張？汝、臣？我立刻想到了一個人——張汝舟，張大人……因為他也是我們在池陽認(rèn)識的。后來夫人您一直循著圣上的蹤跡想追上李大人，這一路上，也總能遇上張大人，不是嗎？

　　“我也不知道‘陳儒璋本姓張’這樣的直覺到底對不對？不過，試一試總是可以的。于是，等鐘復(fù)皓酒醒了，我直接跟他說，他被陳儒璋騙了，因為那人根本不姓陳。鐘復(fù)皓問我是怎么知道的，我隨口告訴他，因為我去街上賣針線的時候聽見有人叫他做張大官人?！绻悴恍牛奶炷阋步兴晱埓蠊偃嗽囋嚢　覍λf。

　　“不想事情會那么順利，正說著曹操，曹操就來了。我急忙囑咐鐘復(fù)皓，即使他要說破這事，也別說是我聽見的。可那鐘復(fù)皓，心里連半分事情都藏不住，我前腳才了門，就聽他在屋里大聲嚷嚷開了，說陳儒璋不夠朋友，明明姓張，為什么騙他說是姓陳？我急忙透過窗棱往里看，發(fā)現(xiàn)陳儒璋立刻變了臉色，卻在鐘復(fù)皓還沒有察覺之前就又把笑堆回到臉上。什么姓張姓陳，只字沒提，卻假裝興致很高的對鐘復(fù)皓說他聽人說會稽東南邊有個莊主，很是喜歡收藏字畫，為人又大方，讓鐘復(fù)皓趕緊去打聽打聽。東拉西扯不知所云了一會兒便抽身走了。

　　“我知道他這一去，便會想盡辦法再不讓鐘復(fù)皓找到。果然，鐘復(fù)皓大街小巷接連找了他好幾天也不見人影，急得在家里直跳腳。而我越想越覺得心里不踏實，不管陳儒璋到底叫不叫張汝臣，都應(yīng)該把這件事告訴夫人您。于是，趁鐘復(fù)皓去一個遠(yuǎn)房親戚家吃喜酒的當(dāng)兒，我借口說身體還沒完全恢復(fù)要留在家里。等他走了以后，我把賣針線偷偷攢下的一些私房錢拿出來，雇了輛車就到杭州來了。

　　“你們臨走之前，雁兒來看過我，給了留了些衣裳首飾，說是王姐姐托她帶給我的。雖然雁兒也沒去過杭州的新家，不過卻把貴叔說的那房子在某街某巷，巷子前面有個什么鋪子都依葫蘆畫瓢給我學(xué)了一遍，我也就依葫蘆畫瓢的找了去。卻怕被柳小娘他們看到，也不敢敲門，打算花個一天時間在巷口等等看，看你們是不是真的住這兒？還算我運氣好，等到下晚的時候，看見貴叔從巷子里出來了。他把我?guī)Щ厮屯踅憬慵依锶?。這時我才知道，家里發(fā)生了這么多的事情。張大人住了進(jìn)去，王姐姐卻被趕了出來。我們?nèi)齻€人坐在那里抹了一晚上的眼淚，不用再找什么證據(jù)了，那個幕后主使一定就是張汝舟張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