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是慢一步(五)
如果給馬測智商的話,吉祥絕對屬于智商和情商雙高的那一類。它似乎完全理解了綦友嘉對它的囑托、安亭溪對它的友好,一路上跑得又快又穩(wěn)。最讓安亭溪覺得不可思議的是,雖然吉祥對綦友嘉騎的那匹馬一臉不以為然,卻始終跟在它身后——其實是跟在綦友嘉身后,他們?nèi)ツ膬核ツ膬骸0餐は滩蛔∠?,其實吉祥在綦友嘉身邊,可比自己有用得多。如果待會兒真的需要自己掩護(hù)綦友嘉和吉祥離開杭州城的話,她會很高興的,至少在這件事情上,她還能幫到他……
天擦黑的時候,一行六人從北門策馬進(jìn)了杭州城。
在路上小憩的時候,安亭溪把一張從活頁本上撕下來的紙條遞給綦友嘉,上面寫著——到你那天落水的荷塘邊然后跟著我去李老伯家。
綦友嘉從為去過李老伯家,南宋的人家肯定沒有門牌號——即使有安亭溪也不知道,而她從小方向感就很差,不知道該怎么告訴綦友嘉路要怎么走。想來想去,還是自己從水里爬上來的地方是最好的參照,因為那地方她總共去過兩次,第一次是從那里把綦友嘉拖上岸之后又重新跳進(jìn)水里,第二次是第二天早上李老伯帶著她從那里路過進(jìn)的杭州城。如果到了那里,她應(yīng)該能找得到李老伯家所在的西湖邊的小村莊。而綦友嘉看到紙條后,卻一臉疑惑地悄聲問她,怎么會知道他是在哪里落的水?安亭溪沖他擠了下眼睛搖了搖頭,意思是想告訴他,現(xiàn)在不是說話的時候。身邊的四個扈從一定是上過戰(zhàn)場的人,他們訓(xùn)練有素,一路上總是一言不發(fā)面無表情,但安亭溪確信,他們一定聽清楚了綦友嘉說的每一句話,看清楚了安亭溪臉上的每一個表情。就算一路上對于穿著一身小廝衣服,卻騎著綦友嘉的馬,喝著綦友嘉遞過來的水的安亭溪,都沒流露出一絲多余的表情來。他們越是這樣滴水不漏,綦友嘉能離開他們視線的可能性就越小。綦友嘉當(dāng)然也意識到扈從們很難纏,便沒再說什么。進(jìn)了杭州城后,直奔西湖的湖堤而去。那個領(lǐng)頭的扈從終于主動開口問了綦友嘉一個問題:“請問綦公子,咱們這是去哪兒?”
已經(jīng)來到自己幾天前落水的地方了,綦友嘉一勒韁繩,那馬兒原地轉(zhuǎn)了個圈,就聽綦友嘉拖腔拖調(diào)地反問道:“怎么,李大人沒跟你們說我們要先到這兒來嗎?”
扈從也勒住了自己的馬兒,道:“請綦公子恕罪,李大人說公子會去見李夫人?!?p> 綦友嘉微微一笑,道:“李大人真是料事如神吶?!闭f罷,也不等扈從應(yīng)答,扭頭問安亭溪:“亭溪,咱們現(xiàn)在往哪兒走?”月光下,綦友嘉的臉光華挺拔,皎潔的月色也為他邪魅的笑容涂抹上一抹神秘,安亭溪本來就分不清東南西北,現(xiàn)在的情況就更嚴(yán)重,只得趕緊抬頭去看月亮。等到綦友嘉的笑不再對自己形成干擾以后,用心回憶起那天自己重新跳進(jìn)西湖后的情形來——自己應(yīng)該是迎著快要落山的太陽往前游的,月亮好像也是東升西落,那么現(xiàn)在自己大概需要在前面的那個岔口往右拐嘍……對,沒錯,安亭溪看見路口的那棵歪脖子柳樹有幾分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