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貴看了看綦友嘉,道:“綦公子心善。我也是因為賊夫妻偷走騾子耽誤了夫人的大事,心里才會那么著急。想著昨天中午剛到這里的時候,聽那賊婆子蓉娘說丈夫是為了把她從著火的屋中救出才被砸到腿,我還滿心感嘆。要不也不會輕易喝下蓉娘遞過來的米酒了?!闭f著,把綦友嘉遞過來的銀子又推了回去,道:“這銀子你們拿著吧,一路上還不知道會遇到什么呢。我只越禮提醒公子一句,不要像老奴一樣,只管對不相干的人心善,卻把自己的事情耽誤了?!?p> 綦友嘉忙道:“貴叔提醒的是,有了這次教訓,我心里一定謹記的。銀子是給你路上雇騾馬用的,你收著,我這里還有。”
李貴又給推了回去,說道:“我被綁在角落里醒過來的時候,看見賊夫妻把我的包裹扔在一旁的,我現在去把它揀了來,看看東西還在不在?!?p> 亭溪聞言,依稀想起自己發(fā)現李老伯的時候角落里是有個包袱,只是那時候顧不得。忙起身拍了拍李貴的胳膊,轉身從墻上的豁口跳了出去。不一會兒,果然拎著一只包裹回到臨時灶臺前。李貴忙接過來打開了一看,自己的財物沒少,吃剩下的藕餅仍用荷葉包得好好的,另外還多了幾塊驢肉。
三人對望了一眼,李貴低下頭,道:“這世道,把人都逼成了賊了?!眻猿职雁y子還給了綦友嘉。便開始忙著把瓦罐里的水倒進鍋中,在底下添了些柴火燒開,又把藕餅和驢肉拿出來與綦友嘉和安亭溪分食了些。直到大家吃飽,李貴把剩下的驢肉用荷葉包了交給亭溪,囑咐她帶在路上吃。亭溪雖覺驢肉腥膻,餓了一夜之后,也就沒那么難以下咽了。有了昨天的經歷,此去歸安這一路上,還不知道會經歷些什么呢?便也沒有推辭,接過食物塞進自己穿的長衫里面的一個內兜里去了。
李貴看著大刺刺往懷里揣食物的亭溪,兩天不見,這丫頭竟把個小廝當得有模有樣起來。忽的看見她額頭上的傷疤,關切道:“這是怎么了?”亭溪搖頭笑著,有些撒嬌地撅著嘴,希望李老伯不要再問。綦友嘉見此情形,站起身說了句:“我去把吉祥牽回來?!北愠隽诉@屋子。雖然他知道安亭溪肯定不是李貴的侄兒——要不怎么會連趙伯母的胞弟李迒大人都不認識?可李貴慈愛的目光是裝不出來的,便就讓他們單獨告?zhèn)€別。
眼見綦友嘉一出去,李貴就悄聲道:“亭溪,我不是不相信,而是不放心你獨自去歸安。你說是與綦二公子結拜了兄弟,可你一個女孩子家,一路上只恐怕多有不便的。”
亭溪在本子上寫道:
您放心
我心里有數
夫人的事要緊
然后,把本子遞過去,對著他笑了笑。
李貴嘆口氣,問道:“那你可知道張汝臣之事?”
張汝臣?安亭溪記得自己在聽墻根的時候,張汝舟的確提到過這個名字,便點了點頭。
“那好吧,”李貴終于松口,仍舊低聲道:“我原本只是去歸安查找張汝臣下落的,十有八九,夫人在會稽丟失的東西是張汝舟指使張汝臣所為。到了歸安,如果‘虛報科考次數’這事沒有頭緒。不妨把張汝臣的下落查訪一下。不過既然夫人說‘科舉’重要,你就按夫人說的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