墻那邊,若柳繼續(xù)追問:“如果老婦真知道你我這些年來所做之事,可如何是好?”
張汝舟冷笑道:“知道又怎樣?”
若柳道:“她弟弟李迒現(xiàn)在可是圣上身邊的紅人。再說大人您好容易得了這隨時可以面圣的官兒,品級雖說低了些,到底也是得了大娘子朝廷里那些親戚相助的,到時候撕破了臉可是于我們不利啊。”
張汝舟有些惱羞成怒,道:“老婦命硬,這些年我們使了多少絆子,卻都被她躲過去。還自以為跟我成婚竟是對我天大的恩賜,哪里肯去為我籌謀?實話告訴你吧,這官帽可是我憑本事掙來的。如果不是我多報了幾次入闈,靠她能得了這官?”這時,就聽得“咣”的一聲,好像有人猛地拍了一下桌子,繼而,張汝舟冷冷地道:“開弓沒有回頭箭。我就是不想讓我們這些年來的努力付水東流,才在這屋里忍氣吞聲看盡老婦的眼色……”一陣令人窒息的沉默之后,再聽到張汝舟聲音——沒有最冷只有更冷了:“她那些親戚眼里有過誰?自從老婦嫁與我后,連帶老婦也是個沒臉的了。你看她這幾個月雖說病著,除了李迒不得已,有誰來這里走動過?”又是一陣沉默,然后,又道:“總有一天,總有一天……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不過,這倒提醒了我——”說到這里,張汝舟忽然放低了聲音,像是自言自語一般,亭溪不由往“茶壺嘴”那邊挪了挪身子“——就算把那老婦打死,也只是失手打了自己的老婆,她那幫親戚,誰也不會為了這事替她出頭的?!蓖は牭綇埲曛垩哉Z里的一絲輕松,心頭一緊。
“真沒人愿意替她出頭?”若柳好似不信。
剛才那一番話,張汝舟沒有說服若柳,似乎倒是說服了自己。他哈哈一笑,道:“我的娘子,你以為呢?別看他們整天端著個架子人模狗樣的,比王繼先還無恥的大有人在。我還不知道你嗎?明明是在慪王繼先那老色鬼的氣,卻把氣撒在歡兒身上,又來和我鬧上一陣才罷。忍不了這一時之氣,怎么做那人上之人?”
提到王繼先,若柳咬牙切齒的,道:“王繼先那腌臜老鬼,在我們這里所有便宜占盡了,卻始終不肯吐一個字,舟郎心里就沒氣?”說到這里,話鋒一轉,麻酥酥地叫了聲“舟郎”,道:“你總說快了快了,可到底要忍到什么時候?”
張汝舟道:“原想讓王繼先來看看那老婦究竟還要活到什么時候,或者出出主意,給個什么‘滋補’的方子。剛才說這么一通,我倒把自己說明白了。以后再不用王繼先那老鬼了,等又朝一日你我翻了身,嘿嘿,有他吃癟的時候……走,現(xiàn)在就去拉出那聾啞小廝來活活打死,震震那老婦,也給自己除一除壓在心里的晦氣。等后院徹底清凈了,我有的是手段讓老婦好好考慮到底是要東西,還是要命?”
大概是見張汝舟復又硬氣起來,若柳覺得自己又有了倚仗,便馬上應道:“那我先伺候大人換身衣服就去后院?!鳖D了頓,高聲叫道:“歡兒,你是死人嗎?這么長時間茶也不見端了來?!?p> 亭溪拍拍屁股從地上爬了起來,按照張汝舟的意思,這就要到后院來,先打死我,然后,再“刑訊逼供”李清照?看來,自己這回死定了。哎,你說平時為什么不好好學學歷史呢?如果預先知道李清照這個時候有沒有危險就好了,現(xiàn)在卻一點頭緒都沒有……沒辦法,趕快把剛才聽到的那些話去告訴李清照要緊。
亭溪迅速關好密室,輕手輕腳從門房鎖好房門,拔腿就朝書房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