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溪頭腦一熱,一抬腳把那茶壺踢得“咣當(dāng)”一聲響。
“怎么啦,怎么啦?”若柳的聲音從屋里傳來。
當(dāng)情緒隨著茶壺飛出去之后,亭溪的理智又回來了。李老伯李媽媽不止一次的提醒她,千萬別給李清照惹麻煩……意識到這個,急忙蹲身把地上的茶壺撿了起來。直起身子的時候,看見歡兒扶著若柳出現(xiàn)在了門口,亭溪裝作好像突然看見她們一樣,欠身行了個禮,轉(zhuǎn)身便走。
看著亭溪的背影,若柳問歡兒:“后院的想是病糊涂了吧,把個又聾又啞還有些呆傻的小廝弄了來?”這時,就見亭溪又返身回來,好像在石階下面找尋什么,眨著一雙大眼睛,對自己的話一點反應(yīng)也沒有,不由嘆口氣,道:“白糟蹋了這一副好皮相?!?p> 歡兒“哧”了一聲,說:“大娘子也真是,弄個小廝在身邊,也不怕別人說閑話?”這時,亭溪好像找到了她要找的東西,又開始蹲在那里擺弄起自己的鞋來。
若柳搖了搖手里的團扇,怡然自得的道:“有人說她的閑話不好嗎?在如此一個老婦手里討口飯吃,我們多不容易啊?!?p> 亭溪終于站起身來,盡量木無表情的又朝著二人欠了欠身,朝廚房走去。轉(zhuǎn)過身去之后,亭溪拼命用牙咬了咬嘴唇,有些人不是一個“壞”字就可以形容得了的。她們簡直是邪惡!
……
終于提著熱水來到后院,就見雁兒沖將過來,滿臉怒氣地接過茶壺返身又進屋去了。
經(jīng)過一番思前想后,亭溪已經(jīng)想好了,她應(yīng)該把看到聽到的一切都告訴李清照。要她承認自己在好奇心的驅(qū)使下偷聽偷看并不難,難的是該怎么說才是在幫李清照解決問題,而不僅僅是八卦,或者只是因為自己想發(fā)泄一下對張汝舟和若柳的憤恨……亭溪根本沒顧上看一看雁兒的臉色,本能地抬腳就跟著雁兒進了房間。腳還沒站穩(wěn),就被雁兒狠狠地推了一把,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
只聽坐在妝臺前的李清照道:“雁兒,別這樣?!?p> 雁兒回頭道:“大娘子,他一個小廝,怎敢隨便就進了您的睡房,一點規(guī)矩都不懂。若是王姐姐在,他怕是要挨板子的?!?p> 只聽李清照嘆了口氣,柔聲道:“說的是,我這就好了,你去把我的早飯端了來吧?!?p> 直到雁兒出了這院子,李清照才起身來到門邊伸手要掀門簾,亭溪急忙過去幫她掀開來。只見李清照今天仍穿著那件裸色的長衫,卻換了一條湖藍色的裙子,整個人看上去神清氣爽。她看著亭溪開口道:“亭溪,委屈你了。”
亭溪也看著她,搖了搖頭。她現(xiàn)在完全能夠理解,讓她裝聾作啞,原是要讓這里的其他人對她沒有防備。讓她扮作小廝,那純粹就是為她考慮了。怕她一個女孩子無論尋人還是回家,單身在外會有諸多不便。對李清照來說,倒白給了像若柳那樣的人許多口舌。所以,當(dāng)聽到李清照說她委屈的時候,亭溪并不覺得委屈,卻鼻子一酸。她快速打開自己的小包,拿出活頁本和碳素筆,寫道:
我看見你放在房里的東西
我聽見張大人和小娘子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