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柯緹此時躺在石頭地上,弗洛德給她的衣服保護了她的安全,但是她的臉上和腿上則是多了不少被石頭割傷的傷口或是新鮮的滾落傷口,正要露出密密麻麻的血液斑點。
那只巨大的沙蟲緩緩的直起身,卻在此時腹部突然又撞到屏障上。原來那只獅鷲此時直接撞到它的身體上,力道之大或許是腹部的鱗片仿佛碎裂了不少,也有深紅甚至有些黑的血液噴在屏障上。
柯柯緹嘴大張,眼中已經(jīng)流出兩行淚水,剛剛發(fā)生的一切讓她瞬間無法接受。
一個和自己只是見了一次面的男人,被自己戲謔懶散傲慢的男人,在這片沙漠中救了自己一次又一次,最后更是犧牲他自己把自己扔出了迷宮的出口。
柯柯緹無意識的向前爬了一步,像是要回去一般,卻見自己一直盯著的沙蟲頭部起了變化!
藍色的直線竄出,數(shù)刀橫斷飛出,巨大的沙蟲口器突然爆裂。深紅近黑的血液從它的頭部飛濺而出,伴隨著口器重重落地的聲音,一道人影從高處飛下。
柯柯緹眼中震驚與絕望的神色還未散去,那個人影頭頂一個水球開始形成與膨脹然后落下包裹住了那個人影,劇烈的旋轉(zhuǎn)很明顯是在為他清洗身體。
隨著那水球炸開灑在沙地上,一個半赤裸的男人出現(xiàn)在了柯柯提面前。
他身上皮膚大部分還是完好的,但是左肩,胸前,右小腿上卻有著被腐蝕的情況,肌肉暴露在空氣中,無數(shù)的毛細血管爆裂,鮮紅的血液流淌而下。
而他原本左臂上的鮮艷的被人嘲弄的紅繩,此時變得黯淡無光,甚至看起來有些枯朽,搖搖欲墜。
我此時難以承受自己身體上的痛苦,只能單膝跪地蹲下身子以求節(jié)約體力,而柯柯提居然直接撲了上來抱住了我。
“疼疼疼…”兩個人因為各自的傷口而各自叫停。
身后的戰(zhàn)斗已經(jīng)是一邊倒的態(tài)勢,但是就在那面屏障之后卻什么聲音也傳不出來。
不遠處就是海岸,這里空氣中濕度大,凝聚起清水也不再是什么難事,我再次運用純凈的魔法水來清洗兩人的傷口,把幾處嚴重一點的傷口包扎一下。
雖然蛇膽制成的外敷藥已經(jīng)用完了,但是柯柯提她右肩上的傷口附近已經(jīng)很少再有紫色的毒瘡,也只是清理一下就重新包扎上。
因為后面的一邊倒的戰(zhàn)斗還是太讓人心驚膽顫,所以我和柯柯緹都是先拖著身體到旁邊的石壁后面才治療的。
放松下來,全身酸痛,被腐蝕的皮膚在繃帶的治療下已經(jīng)長出了一層皮膚,雖然一碰就痛,但是總比之前流血不止要強。一切做好,才有時間去觀察這周圍的環(huán)境。
背后是一堵垂直的石墻,上面是老樣子的一排松樹,我們面前便是和剛開始近乎相同的沙灘,兩側(cè)怪石林立,而那邊的海上,一條細小小路延伸而去,一直到近在咫尺的天邊裂隙。
“那里應(yīng)該就是終點了吧,我們休息一下吧。這里應(yīng)該是,沒有危險的…”死里逃生的緊張感松懈下來,能支持處理完傷口已經(jīng)是個意外,我再也堅持不下去,昏睡過去。
肚中饑餓的感覺傳來,意識重新浮上水面。感覺重新奪回身體的主導(dǎo)權(quán),卻感覺到自身被意外的溫柔所包圍。睜開眼,面朝天空,一半的視野卻被衣服所阻擋。
“你醒了。”柯柯緹低下頭看著我,我才反應(yīng)過來她為我做了膝枕,而頭頂是兩個圓圓的遮擋了半個天空的東西。
我像只螃蟹一樣橫移,離開了原地,然后站起身來。但是這明顯是知道是什么狀況的我和她又再一次滿臉羞紅。
“那…那個,我睡了多…不,你餓了吧?我們吃點東西上路吧?!蓖浟诉@里不存在時間的觀念,我轉(zhuǎn)而用其他的事情替代。
拿出兩人份的食物,柯柯緹理應(yīng)對她那座城市的這些下級料理所不感興趣,我還是拿出了一份在馬菲克城買的小吃遞給她。
天空中依然是僅僅旋轉(zhuǎn)了方向的星河。
休息應(yīng)該是充足的,我感覺自己魔力充沛,但是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破敗紅繩,想要傳遞卻再也沒有魔力能夠涌入。
再被那沙蟲吞噬之后,我長久以來積蓄在繩的魔力,在剛剛被吞入口中后立刻就完全爆發(fā)。那種溢滿的力量,讓我毫無顧忌的釋放,一部分轉(zhuǎn)化為包裹全身的防護罩,剩下的則全部化作劍氣切割周圍。
我沒有學(xué)過,僅僅是看過,便去仿制索偉爾的劍術(shù),魔力消耗奇大,但是不計成本的力量帶來了不計后果的威力,也是得如此才得以脫身。
索偉爾…
我感覺自己的臉上的肌肉一瞬間垂了下來。
“怎么了?”柯柯緹關(guān)心的問向我。
我一愣,轉(zhuǎn)而回答:“沒什么,我平時用來儲存魔力的紅繩在剛才釋放出來,雖然脫了身,但是這東西好像是一次性的,現(xiàn)在,你看,成了這個樣子?!蔽一瘟嘶问滞笫疽?。
柯柯緹看著我的手,若有所思。
“那,就是說,對你來說這東西沒有用了?”柯柯緹此時聲音比剛才更小了一點。
“大概吧,當初我跟隊伍里的其他人說起這東西的時候,他們也說是聞所未聞,儲備魔力的介質(zhì)有,但是從未見過這么一條紅繩就能儲存的。我想,應(yīng)該是沒法修復(fù)了?!边@東西雖然不貴,但是畢竟是在緊急時刻救了我一命。
“那…
”“嗯?”柯柯緹從進到這片空間一來就沒有了外面那種咄咄逼人的女王氣勢,反而變得小女人了很多。
“你能把這紅繩,送給我么…”她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后簡直就是自言自語,但是我聽力還是非常敏銳的,依然是聽清了她的話。我看了看手腕上顯得破敗的褪色紅繩。
這個女人,別是喜歡上我了吧?以前聽巡游詩人的那些無味歌謠中,還有些說男女經(jīng)歷險難而萌生愛戀走到一起的。
當然,我也沒多問,就解開了扣,塞進她的手中。
“是,我的女王大人。”她吃驚的抬起頭看著我,又羞澀的低下頭。
大概會很帥吧,我這樣遞東西而單膝跪地的樣子,像不像為了她而宣誓忠誠的騎士呢。
“哈哈。”我先是自己笑出了聲,隨后她也附和出聲。
抓起她遞過來的手,為她系上了紅繩,雖然無論是衣著或是這紅繩,都遠與她高貴的氣質(zhì)不搭,但她此時卻是高興的伸出手問我好不好看。
“當然好看了,你戴什么都好看?!?p> 她又低下頭。
我懷疑我是個天才。
“你好像,變高了?”我對于這個原本比我矮一截如今突然追上我的女人感到奇怪。
低下頭,她原本遺落不見的金色高跟又回到了腳上。
“我這雙鞋是魔力制成的。我需要的時候就可以呼喚回來。反正我原本也是遺落在沙漠中的?!彼謴?fù)了一點原本的氣質(zhì),卻在我眼里像是一個炫耀玩具的孩子。
“是,是?!蔽易咴谇?,她緊跟著,我們走上那條海上延伸而出向往終點的小路。
海水依然此起彼伏,但是終究海浪不大,就這樣僅僅是打在小路上,這處大概左右有一米寬的海中小路,像是一塊完整的巖石延伸而出,雖然在這片空間什么都有可能出現(xiàn),但是這依然讓我覺得非常驚奇。
路途不遠,終于,我與她來到了這段小路的盡頭。
面前是延伸而下的巨大裂隙,從那邊滲透出星光,而往遠處看,卻不像是這里便是盡頭,感覺遠處還有空間,還有大海,還有一望無際的地平線。轉(zhuǎn)過身,還是海,一片縮小的島嶼。
“我們走吧?!?p> “嗯,聽你的?!?p> 我牽起她的手,她似乎已經(jīng)有了心理準備,被我牽住的時候沒太多抗拒,甚至還握住我。
我左手伸出,摸向那一片虛無的星海,沒有任何阻礙,只是仿佛有一層水紋就這樣向外延伸。我奮起勇氣,走了進去。
我與她的手從未分開。
似乎置身于星海當中,自己腳下是和剛才相同的與環(huán)境完全不搭的石路,身后柯柯緹已經(jīng)進來,石路不長,可能就那么二三十米的距離,便是一座打開的,冒出白光的大門。
置身于星空之中,這里真的很美,無法形容,一直以來的壓力都被釋放。身體上的那些大小傷口癢癢的,我沒敢去撓,只能低頭去看。卻見自己的傷口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出新的皮膚而愈合。
身后的柯柯緹也向看自己右手上的,后又看了看自己的肩部,看來她也感覺到了。
“這里太詭異了,我們出去再確認吧?!睜恐?,我們快步進入那邊的大門之中。
白光從眼中褪盡,面前是一片荒涼。
我們似乎置身于地下,四周都是破損的管道,還有一些說不上來的奇怪金屬制品。腳下是深不見底的黑暗,面前只有一條從我們現(xiàn)在所在平臺上延伸而出的鐵制道路,它很窄,比剛才我們走來的小路要窄了一半,而且左右光禿禿的沒有任何阻攔。頭頂有光,卻是一盞盞燈光。它們昏暗,往遠處看還有一閃一閃,甚至完全熄滅的燈,就這樣延伸而去。
“這…”我突然被這近乎瘋狂的環(huán)境所驚訝,我深知我沒有別人所說的恐高癥這種東西,但是這個無法估計的高度也是讓我雙腿有點發(fā)軟。
走過我上前的柯柯緹似乎比我更膽大一些,她甚至敢就這樣伸出頭去看下面。
我看著她曼妙的背影,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畫面,我上去一腳把她踹下去。
我立刻打住,晃了晃自己的頭,還拍了拍自己腦門。
“你怎么了?”
“沒啥,就是覺得有點怕,這個高度掉下去肯定死了吧?!?p> “噗,原來你有恐高癥?”柯柯緹笑出了聲。
“我覺得我沒有…”我也有點懷疑自己到底有沒有。
但是一直停在這里肯定是不行的,硬著頭皮也得走下去,索興這座“獨木橋”還不算太窄,看不到盡頭,也看不到橋梁之間有其他支撐連接,只有這邊平臺一個連接處。我試探性的走上去,非常意外的堅固,絲毫不帶晃動,這讓我懸著的心放了下來。
“呼,看來這片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地方,超乎我們想象的地方還是很多,繼續(xù)前進吧,窩在這里沒有任何意義。”我雙腳都踏在路上,走在前,這大概也就半米寬的鋼鐵懸空橋,雖然聽起來不窄,但是真的走上去,再加上兩邊空無一物,著實令人心驚,一時間原本強打的精神萎了一半。
結(jié)果就在此時,令人意外的一幕出現(xiàn)了!
剛剛天不怕地不怕嘲笑我恐高的柯柯緹,此時她自己不敢上橋。
雖然橋上意外的非常非常干凈,但是我看著柯柯緹坐在平臺上,伸出一只腳,點著橋身,我不禁笑出了聲。
“噗?!?p> “笑什么?。 笨驴戮煕]了剛才的氣勢,小心翼翼的點著這座,我已經(jīng)整個人站上去的鋼鐵橋。
“噠噠嗒!”柯柯緹的高跟鞋點到橋上鏤空的長圓柱形的缺口處,卡住了鞋跟,拔不出來。
“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